那一年,潘西·帕金森将满八岁。 潘西一直知道,自己是幸运的。尽管父亲常常在家唉声叹气,母亲总是有数不清的抱怨和咒骂。 ——但她已经很幸运了。 父亲又酗酒了。他醉醺醺地回来,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潘西躲在小小的卧室,从门缝里窥探客厅的情形。煤油灯的火光映着父母模糊交错的影子,高大的像一堆肉山,瘦小的像拉长扭曲的竹竿。空气里跳动着煤油难闻的气味。 “所以你又没找到工作。”母亲的脸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扭曲。她是一个美丽却充满怨气的女巫,但她很会制作魔药,魔法用得很好。但潘西最喜欢的,还是妈妈做的曲奇饼干。 “那你就给我待在家里帮忙——你总该知道家务魔法怎么用,是吗?要不是我卖魔药时撞见了你,你还想瞒着我多久?啊?” “你又知道什么,竟敢这样侮辱我!”父亲涨红了脸,他被刺痛了,不停地冲妻子咆哮。但潘西知道,他只是喝醉了。正常时候,他会和蔼温柔地抱着潘西,问她今天认识了多少单词,然后夸奖潘西真是个聪明的小女巫。潘西知道。 “要我说多少遍你才明白,现在这些巫师,他们就喜欢那些跟麻瓜打交道的泥巴种!难道你嫁给我之前没做好准备吗?玻耳修斯之后,我们帕金森就被那些讨好泥巴种和麻瓜的贱人抛弃了——抛弃了!” “那你就不能想别的办法?都是因为你这么无能,帕金森才连剩汤寡水都喝不到!” “剩汤寡水?——你以为,那位真会只让帕金森拿到好处?说我无能,那位不也没看上你的魔药——要是帕金森真想从那位身边得到什么,凭我们也只会自取灭亡——你以为人人都是马尔福,能拿到好处的同时全身而退?” 一声非人的尖啸。很难想象这是一个端庄美丽的女巫发出的。酒瓶破碎了,冲上前,划破了男人的脸。 “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贪生怕死!像你这样无能的丈夫,连豁出性命为妻儿谋生的勇气都没有——就是因为潘西有你这样的父亲,她才会连条像样的裙子都穿不上!” “少拿潘西说事!就好像你有多关心她一样!” “她是我的!没人比我更关心她!” “她也是我的女儿!” “你为她做过什么!你连为她拼死赚钱都做不到!” 潘西轻轻掩上门。帕金森老宅的隔音效果很好,那些吵闹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空气很潮湿,潘西总觉得自己的衣柜里,都散着股霉味。 潘西走到桌前,搬来对她而言有些太高的椅子,撑手坐了上去,把捏在手里的画纸细细摊开。那里有阳光,有草地,还有一棵长着红色果实的大树。树下有三个小人,温柔的妈妈,开朗的爸爸,还有可爱的潘西。 潘西今年八岁了,她是个很幸运的女巫,因为她出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如果没有泥巴种和麻瓜的话。潘西知道,这一切都会是真的。 * 潘西要八岁了,就在今年,在奇妙的一天里,一切不幸都迎来了转机。 母亲难得没有歇斯底里。她在这天给潘西梳了漂亮的发型,还给潘西买了件新衣服。 那是件粉红色的娃娃裙,还有一条天蓝色的缎带。潘西喜欢她的新裙子。 父亲竟然没有喝酒。他穿着干净整洁的巫师袍,拿着一个手提包。他笑眯眯地告诉潘西,自己已经找到工作了。 “真的吗?”潘西不可置信地问。 “真的,”帕金森先生蹲下来,温和慈爱地看着他的独生女。“卢修斯先生帮了我大忙,我得好好谢谢他——还有你,我的小潘西。” “卢修斯是谁?” “哎呀,我的小潘西,可不要直呼先生的名字——你得叫他卢修斯先生。他是爸爸的,朋友。” 帕金森夫妇对视一眼,传递着让潘西不安的信号。但爸爸依旧很温柔,他笑着问潘西:“托卢修斯先生的福,爸爸现在有营生了。以后潘西想要什么都没问题。” “那我不想你再喝醉了。”潘西说,“我还想要一瓶香水。” 她不喜欢自己卧室里那股潮湿的霉味,也许拿香水压一压,会好很多吧? “当然,我的孩子。”帕金森夫人说,“爸爸再也不会喝醉了——我们都要感谢马尔福先生。” “是那个马尔福吗?他就是卢修斯?”潘西知道这个姓氏,它时常会在父母的争吵中成为被羡慕的对象。 “是先生,孩子——就是他帮助了我们。他是个善良的人,听说我们只有一个女孩,特意邀请你去做客。我想你也希望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