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这斧头真不错诶。” “什么斧头,这叫钺。” 庄云鹏搭着陈翰的肩膀,挤眉弄眼的说道。 他俩此时正站在反山王陵12号墓发掘出来的文物面前。 反山王陵,既然能被认为是王陵,当然是因为在反山的墓里,发现了很多代表王权的东西。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祀已经了解到了。 那戎呢? 如果说祀代表的是神权,或者说宗教信仰,那戎代表的就是王权无疑了。 戎具体来说就是钺,戊也是指钺。 钺作为王权的象征、王朝统治者军事统率权的权杖。 《司马法》曰:“夏执玄戊,殷执白戚,周左杖黄戊,右把白髦。” 殷人所执之白戚,乃戊之一种,《说文解字·戊部》:戚,戊也。 “《墨子·非攻下》也说:昔者三苗大乱,天命殆之,日妖宵出,...…五谷变化,民乃大振(震)。高阳乃命玄官,禹亲把天之瑞令,以征有苗。……有神人而鸟身,奉瑾以侍,槛失有苗之祥,苗师大乱,后乃遂几。” 《墨子》所谓“天之瑞令“,据董楚平先生考证,乃是《六韬》中所谓“天钺“,大禹征伐三苗时所握的玉质信物钺,文献明言乃天赐, 而在商、周二代,作为王权象征物的钺均是从前代王朝所承继,并由商王、周王赐给方国诸侯以为授予征伐军权的信物。 然而,大量的考古证据表明,东南史前文化圈,即长江下游的江、浙、皖、沪等地,是华夏新石器时代石钺最为流行的地区。 这里的石钺不仅在发现的数量上居全国之首,石钺的器形最为丰富,而且各种类型石钺的萌生、发展和演变序列也甚为清楚。 作为夏、商、周三代王权之象征和军事统率权之仪杖的礼仪重器玉钺和青铜钺。 从器形及其涵摄的文化、社会、政治和宗教功能上说,玉钺直接流行于东南地区新石器时代晚期的良渚文化,而为华夏新石器时代其他区域文化所不见。 青铜钺则是东南地区良渚文化、薛家岗文化玉、石钺的延续。 而在陈翰和庄云鹏两人眼前的这枚,来自良渚反山12号墓的玉钺王,颜色青带黄,未有使用过痕迹。 这代表什么? 这代表这不是一件实用器。 也说明了,在良渚文明中,钺已经不是石钺诞生时单纯的武器,而是已经成为了礼器的一部分了,专门用玉制作出来的玉钺,象征意义大于实用意义。 甚至可能做出来之后,一次都不会使用,只是作为王权的象征而已。 很多不太懂考古,不太懂历史的人,在去殷墟参观妇好墓的时候,对于商朝妇好墓中出土的大铜钺非常不解,想着妇好一娇滴滴美女,怎么使一把大板斧? 实际上,妇好墓出土铜钺才是正确的情况,如果没有在妇好墓中发现铜钺,反而会让人对甲骨文中关于妇好征战的记载,打上一个问号。 因为,青铜钺是军权的象征,是一种身份,是传承于上古的礼器文化。 只要是出征大将,那都会收到帝王赐予的礼钺,做为统治军队的权利象征。 这种情况,一直到汉代都是如此。 不过到了汉代之后,斧钺就开始被玩坏了。 西汉末年,汉平帝给王莽加九锡。 东汉末年,汉献帝赐予曹操九锡。 所谓的“九锡”,其实就是天子等级的车马、衣服、乐器、朱户、纳陛、虎贲、弓失、斧钺、秬鬯。 这每一种物品的背后都代表一种特权。 “斧钺”,就是象征着军权,权力。 一直到南北朝,乃至唐朝的时候,“加九锡”都是一种很高规格的君王赏赐。 但是,因为王莽开的好头,基本上“加九锡”的人,十有八九都是乱臣贼子,和“篡位”挂钩,不是在称帝,就是在称帝的路上。 所以到了李渊最后一个享受了“加九锡”待遇后,“九锡”基本上就烂了,属于是迎风臭三里。 任何一个权臣都不敢再要“加九锡”了,不然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要篡位了。 所以唐代之后,斧钺基本上就消失于大众或者说史书的视线当中了。 但是实际上后代天子,在进行一些隆重的祭祀时,还是会用到斧钺的,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礼制,祖宗之法很难改。 而追根朔底,钺最早就是出现于华夏的东南地区,也是良渚第一个将其作为礼器。 当然,并不是说史前时代除了东南地区,其他地区就不用斧子了。 说白了,钺这玩意长得和斧子差不多,用法和斧子也差不多。 实际上全球各地的新石器时期,都有出土石斧这种东西。 但是,这就是我们中华文明的“文字魅力”了。 单纯用来当做工具的,被频繁使用的,只能叫做斧,这是普通百姓伐树砍人用的。 带有特别含义,不只是当做工具,同时还有象征意义的斧子,就被叫做钺了。 两者的区别,一是材质上的区别,二就是看磨损度。 一个被高强度使用,充满了磨损痕迹的斧头,那绝对不会是钺,只是工具斧。 只有没有磨损痕迹,或者说磨损痕迹很少,并且做工精良特别的斧头,才是钺。 比如反山12号墓的这个玉钺王,完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显然就是专门用来当象征的物品。 这就和铜鼎和陶鼎之间的区别一样。 陶鼎是平民用的东西,随处可见,平民甚至奴隶陪葬坑里都能够出土,只是一件没有丝毫特别意义的实用器。 而铜鼎,材质一换,做工一精美起来,立马意义就不一样了,成为了只有诸侯和卿大夫才可以使用的专属用器,既兼顾实用性,同时也带有礼器性质。 家庭情况比较拮据的贵族,可能铸造了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