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努力探出头,想要看看最上义光下首的驹君,却几次都跌回了母亲柔软的怀抱。 上杉谦信把不安分的女儿更抱紧一些,看向一脸小寡妇韵味的最上义光,心里总有些不舒服。 最上家历来出美人,义君,驹君,乃至最上义光自己,那都是关东的一抹靓色。 虽然最上义光早就娶了丈夫,生了两女一男,但此时的身姿婀娜,气质上佳,一点看不出老态。 再加上那一脸愁思,不知道是死了丈夫,还是担忧家业,总之就是惹人怜爱的狐媚诱惑。 最上义光没有爬上圣榻,那是她不愿意卷入神裔的政治漩涡,但她也曾含过圣器,已经在圣人心里留下一丝涟漪。 上杉谦信自然不知道最上义光与圣人之间的暧昧,但女人的直觉让她怎么看最上义光都是喜欢不起来。 最上义光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去争神裔,否则家业难保。 虽然她和圣人有了一丝暧昧关系,又有伊达政宗主动递出橄榄枝,但最上家的形势依然不好。 圣人的奥羽政策明显是重南轻北,重出羽轻陆奥。 伊达政宗只要不追究称霸,老老实实缩回米泽,仙台一线,最惨不过就是被堵在南仙台平原当个大地主吃吃喝喝,摆烂而已。 而最上义光这边的压力就不一样,出羽国一线的北陆道商路延伸端利益太大。 北面有户泽盛安攻略秋田凑,南面有本庄繁长盯着酒井凑,还有随时可能搬来的佐竹义重。 出羽国各郡武家之间的平衡,随时会被巨大的外力打破。 庄内平原靠海,是最上义光好不容易打下的出海口。 彻底失去了庄内地区,就意味着最上家的势力范围会被挤压回山区的新庄盆地,山形盆地。 周遭都是大山,山外都是强敌,从此最上家就只能仰人鼻息过活,哪天外面出点乱子,家业也许说没就没了。 虽然有圣人呵斥本庄繁长暂时退缩,但最上义光心里明白,山中幸盛一系人马随时会卷土重来。 这也是伊达政宗主动找最上家缓和,想要两家重新联手的原因。 山中幸盛麾下两大部众,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从南北两头挤压,给了伊达政宗与最上义光太多的压力。 不想回山里盆地当野人,就必须找外援,圣人的眷顾只能保命,哪天最上义光不在了,盆地里的最上家和瓮中的王八没什么区别。 最上义光找上上杉谦信并非一时起意,而是早就有过深思熟虑。 斯波上杉两家组成的越后双头政治,从一开始就是一种不稳定的生态结构。 上杉家臣团服气圣人,但和圣人留在越后的大熊朝秀,山中幸盛这些人的关系却很不好。 大熊朝秀是旧守护余孽,要不是圣人庇护,早就被上杉家的新贵们撕成了碎片。 山中幸盛是圣人宠臣,又是关东侍所执事,上杉家臣团和她没有利益纠纷,理应予以尊重。 但这关系,坏就坏在本庄繁长与加地景纲两人身上。 本庄繁长是下越的扬北众领袖之一,曾经几次组织扬北众对抗上杉谦信,让人头疼的要死,上杉家核心层很不喜欢她。 加地景纲所属的扬北众佐佐木一脉,在新发田之乱中搞出了巨大的风波。 加地家这个新发田叛军余孽,竟然收编了叛乱三家的基本盘,再度崛起,自然让上杉家看不顺眼。 虽然扬北众已经被斯波义银和上杉谦信给拆了,但上中下越三地武家的矛盾不会因为越后集团拆散重组就彻底抹平,当做没发生过。 加地景纲在阿贺野川上游开疆拓土,吃会津四郡的肥肉。本庄繁长不仅把持下越通往庄内地区的商路,还贪得无厌想要占据酒井凑。 山中幸盛手下的这些下越众贪婪,难道上杉谦信麾下的家臣团就不贪不眼红? 下越众一拆为二之后,一半跟了斯波家的山中幸盛,另一半可是跟了上杉家,要说地利人和,蚕食奥羽,上杉家也应该有一份。 最上义光此来拜见上杉谦信,名为共同开发,其实就是献上酒井凑,这是引两虎相争的自保之策。 早在一千八百年前,天朝战国就已经有人使用过这种策略。 秦国攻打韩国上党,韩国将上党送给赵国,引发秦赵相争。 秦国快到嘴的肥肉被赵国叼走,岂肯善罢甘休,最终爆发了长平之战,结果是秦赵两败俱伤,韩国国祚又多熬了几十年。 最上义光不指望上杉谦信与山中幸盛拼得两败俱伤,有圣人压着,这事根本就不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