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被邢云霄拉开的门不知为何特别沉重,但下一秒,他的注意力就已经不在门上了。 诺大一个材料室里,堆满了半透明的人影。 但它们根本不是之前他追踪的那种人影了,而且像果冻一样被全部揉合在了一起,又或者说像是无数个被粗暴捏在一起的泥人,那些并不真实的口鼻中探出手脚来,又或者七八个脑袋连在一起、甚至连眼睛都长到了一起。 “这到底是什么?幽灵?” 邢云霄皱起眉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戳向这个填满材料室的虚影团。 没有触感,他的手直接刺了进去,但下一秒,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吮吸着它,抽取某种力量。 “这是?!” 邢云霄连忙收回手,低头去看。 只见他方才戳进那大团虚影中的手指变得非常干枯,指甲盖变黄开裂,原本饱满有弹性的皮肤一下子失去了水份一般。 他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门。 刚刚那扇门,对着外边那一面是完整崭新的模样,但对着材料室的内部一面,却已经全部生锈了,发黄发绿的锈斑爬满整个铁门。 他又往屋里看去,透过那些半透明虚影,可以清晰地看见这材料室的墙、书架、纸页、电脑……所有一切,都已经老化得不像样了,墙皮剥落得到处都是,纸张化成了黄粉到处乱飘,书架也因为严重生锈倒塌了一大片。 “这些东西,会偷取——时间?又或者说是剥夺活力?”邢云霄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 面对这种怪异存在,他不敢贸然前进了。 如果对面是个恶心恐怖的血肉怪物,他提起斧子就敢上去干,但这玩意儿?谁知道会不会冲进去后一下子变成个老头甚至骷髅头? 就在他左顾右盼、琢磨如何解决眼前问题的时候,他突然眼尖地发现,材料室内部还有一个小门,而接近小门那里的虚影团似乎在微微蠕动着,不停往那小门中钻去。 “那里有东西!” 邢云霄眼睛一亮。 他不敢往材料室里走,而是摸着墙、计算着那个小门的位置。 很快,他就拐过一个拐角,来到另一侧的办公区域墙面,抬起腿狠狠一踹! 巨力爆发,墙面当场轰然碎裂! 这面墙显然不是承重墙,而是普通结构墙,邢云霄又补了两脚,墙上便破了个大洞。 “咿——呀?” 破洞那一头,传来一个婴儿般嘤咛的声音。 邢云霄瞳孔一缩,他看清了里面的东西! 那是个小婴孩,一个头发卷曲、穿着小花裙,最多一两岁的女婴。 这婴孩应该是个实体,但模样却诡异得要命,她的皮肤是透明的,可以清晰看见皮肉里的血管、神经甚至是内脏。 她盘腿坐在一片倒塌的书架上,伸出两只又短又胖的小手,抓着那些半透明虚影,就像是从大块果冻上摘东西一样,高高兴兴地抓下一小块一小块“果冻”往嘴里塞。 随着她小嘴嚼动,混杂着黑白颜色的影子不断她嘴角中流出。 “这是妖?!” 邢云霄不敢确定,只觉得心头冰冷。 “咿呀?” 怪异女婴扭过头,发现了他,透明的脸上眼球转动,皮肤下的肌肉扯了起来,似乎是在笑。 紧接着,她直接从那书架上跳了下来,迈着蹒跚脚步向邢云霄走来,却不像是要攻击,反而展开双臂、仿佛是要拥抱一样走了过来,并开始试图翻越墙上大洞。 邢云霄哪里敢抱她,连忙举起手中古书:“字妖,有办法对付这东西吗!” 字妖软绵绵地趴在书上,摇了摇头。 “你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邢云霄一边后退一边皱紧眉头,心中生出一个个计划,却又一个个熄灭,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对付这东西。 想了想后,他决定赌一把。 “走你!” 邢云霄抄起身边一把椅子,狠狠朝着怪异女婴甩了过去! 砰! 这时的怪异女婴刚刚爬过那墙洞,便见那椅子重重擦着边刮过,砸在了她身后的书架上。 生锈书架被轰然砸烂,怪异女婴一下子呆住,停住了动作。 这当然不是打歪,邢云霄不是莽夫,这一下只是试探。 两秒后,这怪异女婴嘴巴一扁,开始大哭了起来。 “咿——呀——咿——呀——” 这哭声音色和一般小婴儿没有区别,但声音却十分之大,而且带着恐怖的音波,所至之处墙裂桌掀! 邢云霄瞳孔一缩,举着双臂护在眼前,音波一到,立即将他身上衣服撕成了布条,更在他身上刮出无数如细小刀痕一般的伤痕,推着他不停向后退去。 不仅如此,整层楼的落地玻璃窗也在承受这股音波几秒后轰然爆裂! 高层狂风涌入楼中,碎玻璃与翻倒的桌子被震了出去。 邢云霄同样被这股力量推向爆裂的落地窗,眼见着就要被震出楼外,他闷哼一声,两脚分别用力向下重踏,把脚踩进了地面中,在地上拖出了长长两道裂缝。 借助这股阻力,他终于勉强在距离坠落边缘不到三十厘米的位置稳住了身形。 但怪异女婴还在不断尖声哭泣,可怕音波一阵阵袭来,推在他身上的压力也越来越大,致使他丝丝寸寸地向后退。 “可恶……” 邢云霄低下头,躲在他领口处的字妖一手拼命拉着他领子、一手死死拽着古书,也丝毫没有使力的可能。 “这根本不像妖,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咬牙喃喃道。 …… 四十层楼的会议室中,两边人还僵持着,高宇辰看着自己父亲被人用刀架着脖子,又怒又急,却没有一点办法。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婴儿哭声从楼下传来,那音波经过两层楼阻隔、变得小了许多,没能把这里玻璃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