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晚心在京城的时候,是定过一门亲事的。 她常年在宫中,如此才貌双全,总会引得人注意。 太后的外孙齐俅,在一日被太后召进宫时,路过公主书房,便看到了一位在树下拿着书卷,裙带随风飞舞的仙娥。 方晚心在宫中名盛,齐俅稍一打听,便知那日所见的仙娥就是做了公主伴读的方家嫡女。 于是便求着太后经常召他进宫,以顺便一睹仙娥之影。 齐家夫人爱子心切,察出次子行事异常的缘由后,立马喊人去方府说媒提亲。 齐俅乃是一品大官左都御史齐茂的嫡次子,又是太后的外孙,家世之显赫,京城鲜有匹敌者。方板桥只是一介五品小官,能有如此亲家已是高攀,几欲答应。 然而方晚心总是以“等升任宫中女官,再在宫中任职两年后再谈婚姻大事”为由,态度强硬地逼得父亲不得不在齐家人勉强绕弯子,总是没个能让人定下来的准话。 在方晚心心里,婚姻非同小可,甚至可以决定一个女子的生死。怎可轻易因为对方的背景强大就嫁过去? 如果能多任几年宫中女官,便可多积攒一些关系,手里多握几张底牌。 顺便也可以考验一下那位齐公子,看看拖一点时间,对方会不会变得不耐烦,是不是只图容貌的急色之人。 如果真是后者,极有可能把自己娶回家之后,两三年新鲜感过去,再娶一堆貌美小妾回家,后院整日鸡飞狗跳,这样的人家她在京城见的可不少。 但在方家上下人眼里,齐家来了数次,齐公子也是个挑不出坏毛病的世家公子典范,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方板桥更是在齐家人的催促下,勉强点头,说三日后就可来正式议提亲之事。 答应完第二天,方家大火。 方家老爷没了,夫人没了。过去的那些事情烧了个干干净净。 处理这个烂摊子的时候,齐家没有任何人来看过方晚心。 仿佛过去那些纠缠不清的提亲,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在发现父亲方板桥欠下的巨款,还有一点怎么也还不完的时候,方晚心彻夜不眠,终于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决定修书一封。 用尽毕生所学,前后改了十多次,以求极度有礼貌地,写了一封信给齐家次子。 她愿意放弃之前的推迟婚期的要求,一年内便可成婚。 然而等了十日,只等来了一封信,连送信的齐氏家仆她都没见到影儿。 “望方姑娘节哀。往日之事皆是在下孟浪莽撞之举,请方姑娘莫再记在心上。” 短短三十个字,将自己最后的希望打破。 齐俅不是普通的官家子弟,所以对于他们家的提亲一事,方晚心也听过一些传闻。 传言齐家老爷齐茂极其不满意方晚心的身世,觉得方家根本高攀不上他们齐家。又嫌弃方晚心颇多拿乔,总是拿着公主伴读身份说事,嫁过来是个不好相与的。 来方家说亲,都是齐家夫人磨着齐家老爷办的。 所以这封信究竟是齐俅写的,还是齐茂找人代写的,都是未知。 然而婚姻一事,长辈的态度就决定着晚辈的态度,所以到底是齐俅写的还是齐茂写的,追究起来也无甚意思。 方晚心最终变卖了自己私藏的古籍,填上了那笔巨额欠款的最后一个缺口。 以至于来了幽州,睡前看书这个习惯再也坚持不了了。 因为无书陪伴。 “小姐就是怎么打扮都好看。” 逢荷看着铜镜里的方晚心,一阵发自肺腑的感叹,接着帮小姐戴了一枚银镯子。 复又心酸起来,因为家中变故,小姐已经无甚首饰傍身,唯有这寻常小姐都买得起的银镯子。 极细的雪白手腕套入银镯子后,银镯子闪着微微细光,映着美人影影绰绰的轮廓,别有一番风味。 是以这便宜银镯子,在百年难出的美人儿身上都显得价值万金起来。 跟着香棠,两人来到了曾老太太的屋子里,方晚心记着自己要坐于屋间屏风之内,而曾老太太需坐于屋间屏风之外。 路上的时候,香棠已经跟她们说了这里婚前相看的流程, “在我们幽州啊,到了当娶当嫁年纪的男女,都要经过婚前相看这一步。女子家中主事夫人的屋内,需设一屏风。女子坐于屏风内,男子家人,说亲的人,还有女子家的主事夫人坐于屏风外,商讨亲事。” “一般都是女子家的主事夫人代之商讨,但是商讨过程中女子有任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