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州吏周赭山,胡云豆恭恭敬敬地拜礼,然后规规矩矩地站在堂下不动。 周赭山有些着急,也不管身边的师爷拉扯让他注意形象,咳了一声:“那个……呃……胡……胡……什么来着?” “胡云豆。”胡云豆实在忍不住低头笑了。 “胡云豆,你当真能破这三个案子?” “可以一试。” “行。破了有赏,破不了也有赏!赏一顿板子!”周赭山道。 “小人自当尽力而为。” 这头一桩案子是民妇尉氏状告邻居林某。尉氏说十天前把簸箕借给林某用,林某始终不还,还声称簸箕是自己家的,根本没向尉氏借过。尉氏堂上哭哭泣泣,说自己一个寡妇,孤苦伶仃带个孩子,因为没男人所以受人欺负。 周赭山被她哭得闹心,把尉氏和林某各打了一顿。可即使挨了板子,林某也死活不承认! 师爷说:“这簸箕又无名无姓,又不会说话,无法证实到底是谁家的。” 胡云豆问:“这二人现在何处?” “大牢里。那林某还好些,不过尉氏身子弱,挨了一顿打,每日又哭哭闹闹,倒是一条命只剩了半条。” 胡云豆皱眉:“师爷,提审他二人吧。” 堂下,尉氏瘦瘦小小、蓬头垢面,一口气分成两口喘,跪伏在地上摇摇晃晃就要撑不住的样子。看这光景,再有个三五日,恐怕也就死人一个了。倒是那林某,虽然挨了板子,除了身上有伤,其他到没什么。 “尉氏,我来问你,你平时都用这簸箕作何用处?” 尉氏喘了好几喘,颤巍巍地说:“回大人,平日用来筛米。” “林某,你平时又用着簸箕作何用处?” “回大人,用来筛豆子。” 二人都死咬簸箕是自己的。 胡云豆乐了,一拍惊堂木:“审人是审不出来了,审簸箕吧。来人啊,传簸箕上堂。” 大堂门口站了好些围观百姓,听到堂上官传唤簸箕受审,哈哈大笑。 衙役憋着笑把簸箕放到堂上。 “呔!你这簸箕,还不从实招来?你到底是谁家的?” 堂上鸦雀无声,衙役目视前方、满脸通红,憋笑得憋得费劲。 围观百姓抻长了脖子看向大堂,都在等簸箕回话。 “什么?你也不知道!来呀,把这簸箕搭上五个大板,看你说也不说?”胡云豆侧着脑袋,支棱耳朵假装听到簸箕说话了。 衙役把簸箕翻过来扣地上,嘭嘭嘭就是一顿打。打完了,他又好心地把碎了的簸箕翻过来,回了句:“大人,簸箕不经打,筋骨尽碎,已是死了!”这衙役也是搞笑。 “死就死吧。你看看那一地的碎渣,什么更多些?”胡云豆一挥手。 衙役伸手在地上拨了拨,回:“米糠更多,只有少量豆荚豆皮碎。” “啪”胡云豆一拍惊堂木,一指林某:“大胆刁民,如此泼皮无赖!你欺负尉氏无有丈夫,胡赖人家簸箕,害她吃这牢狱大灾险些丢了命。你可知罪?” 林某噗通跪下,响头磕得额上出了血:“大人明鉴,小人不曾胡赖,那簸箕确是小人的。” “还敢抵赖?真如你所说,那簸箕里豆荚豆皮碎应该多于米糠,可这簸箕里明明是米糠更多。既不筛米,哪来的米糠?” “这……小人记错了,这簸箕原是家里婆娘用来筛米所用,后来改为筛豆子。” “那为何之前不说?”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去!把林某家里娘子拘来,她若和你对不上,你就是诬赖!看不把你打死!” 林某瞬间瘫软在地,直接认罪。 第一案,审簸箕,结。 ………………………… 另一桩案子是个杀人案。 青州郊区一户人家某晚被灭门,凶器为农耕用弯刀,但那村里一共二十几户人家,几乎家家都有这种弯刀,把把锋利无比。周赭山把所有弯刀收齐了,也分辨不出来哪把是凶器。 胡云豆看着一地弯刀,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摸了摸没毛的下巴,胡云豆问师爷:“这些刀,主人可都认得?” “认得。都是家里惯用的,只有细微的差别,外人看不出来,他们自己却认得。” “好,让他们各自认刀。” “胡云豆,你这要干嘛?”周赭山从簸箕案子结了之后,就一直跟着胡云豆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