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抬起头,看了一眼唐毅,见他穿着白大褂,满脸不情不愿的接过身份证,在机器上刷了一下,“一块钱,现金还是扫码。” “现金,现金!”刘大根连忙一瘸一拐的快步走到接诊台,中间还差一点摔倒。 护士看着递过来的钱,皱巴巴的,嫌弃的用两根手指夹着,丢进抽屉。 号挂了,唐毅把身份证还给刘大根,“老人家,你腿脚不方便,还是我扶着你过去吧!” 刘大根慌忙摆着手,“不用,不用,小伙子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能行!” “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也是医院的医生,为病人服务本就是我的职责!”说着唐毅也不等老人拒绝,一把搀扶着老人的手臂。 刘大根看着袖子上的污垢,抬起头有看了一眼唐毅,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唐毅亦步亦趋的在旁边扶着刘大根来到三号急诊室。 看了一眼三号急诊室,大门敞开着,里面没有人。 唐毅把老人扶到长椅上坐下,“可能是去厕所了,老人家您在这里稍等一会。” 坐在长椅上,刘大根连忙把手抽回,又是往旁边靠了靠,“能理解,能理解。大中午头的,给你们添麻烦了。” 通过举止,唐毅知道老人并不是提防自己,而是觉得身上脏,不好意思靠近,“老人家,您这腿脚不便的,怎么一个人来医院了?您孩子了?” 刘大根用手轻轻的敲着膝盖,自嘲着道,“我就一个瘸子,谁愿意嫁给我?” 看了一眼老人的膝盖,唐毅问道,“您的腿是怎么伤的?” 说道自己腿上的伤,刘大根腰杆突然间挺直,话语中有一丝自豪,“八零年的时候战场上落下的病根。” 作为军人家庭出生的唐毅,对于华国近代史上的每一场战斗可谓是从小听到大。 八零年的战争其实是上一年的延续,一场持续十年的战斗。 唐毅的嘴唇颤抖,“老爷子,能让我看看您的伤吗?” 猜到刘大根的身份,唐毅的称呼也变了,声音中充满了敬意。 刘大根枯瘦的手掌按在膝盖处,“没啥好看的。” 唐毅不死心,“其实我是军人家庭出生,从小就对保家卫国的军人有崇高的敬意。您这腿上的伤,我看看能不能治。” 刘大根转过头,眼中充满惊讶,“想看就看吧,治腿的事就算了,大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治那干啥子。” 唐毅没有说话,蹲下身,轻轻的把老人的裤腿捋起。 刘大根的皮肤很粗糙,很瘦,还不及唐毅的手臂粗,每一条青筋凸显,如同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蚯蚓。 黝黑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的疤痕,最为明显的一条从小腿肚,延伸到膝盖。 这样的疤痕唐毅见过爷爷身上见过,是刺刀留下的。 看到这里,唐毅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的动作更轻了,更慢了,好像在害怕什么。 裤腿继续往上捋,到了膝盖。 膝盖处一个小拇指甲盖大小的圆形伤口,中间凹陷,两边凸起,成扩散装。 是枪伤,子弹正中膝盖骨。 看到这里,唐毅猛地站起身,双脚并拢,送上对军人最崇高的敬意。 没有花里胡哨的语言,只有最标准的军礼,才能表达唐毅此时此刻想要说的话。 刘大根看着唐毅的动作,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身。” 唐毅连忙上前,按住老人欲要抬起的手,“大爷,我受不起您的一礼。咱们坐,坐下说!” 从新坐回到长椅上,唐毅看着老人,心里有百般话要说,可喉咙里如同卡了东西,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还是刘大根先开了口,“小伙子,你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吧!医生好,救死扶伤。” 刘大根的枯瘦的手掌握住唐毅,说着曾经的事情,最后感叹道,“现在好了,不像我们那个年代,还要提防周边的豺狼虎豹的窥视。” 唐毅嘴唇嗫动,“这些还得感谢有您这样的先辈,没有你们就没有我们的今天。” “小伙子你这话就不对了!能有今天这么好的生活,最应该感谢的是伟大的领导。”刘大根摆着手,一脸认证的说道。 唐毅没有反驳,没有先辈的浴血奋战,没有领导者们的带领,两者谁都不可或缺。缺一个,就没有今天这幅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