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相授,无论走哪都带着他。 而徐屿宁同样也是徐宗主亲自教导,因此二人免不了会切磋对练,每次都以迟逾白被打趴在地上告终。 彼时徐屿宁已是天资卓越的佼佼者,望着身为凡人之躯、被魔族余孽灭了满门的迟逾白,心中满是上位者的怜悯和同情。 同情归同情,她并不会因此手下留情。 那时候,迟逾白可不是弟子们心中的明月,而是一抔被混入金沙中的烂泥。 众人背地里瞧不起他,明面上孤立冷落他。从他的剑意中,徐屿宁能感觉到,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仇恨。 他被仇恨浇灌栽培,最后长大成人。 直到他手刃当年杀他父母灭他家族的魔,才从激进偏激的孤僻分子变成了如今受人尊敬的清高大师兄。 也就是这时,徐宗主定下了两人的婚约。 迟逾白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跪在徐宗主面前,双手举剑高过头顶,磕了一个响头。 他们确实配合默契,迟逾白很了解她,一贯顺着她的性格来,辅佐她完成宗内事务,面对其他女弟子的暗示稳如泰山。 但徐屿宁认为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既不感动,也不感激。 真正改变对迟逾白的看法是在她娘仙逝那年。 徐屿宁那年忙得脚不沾地,母亲意外离去、父亲又因此打击而闭关,她只得提前接过砌岳宗的重担,成日周旋在虎视眈眈的各位长老和各大宗门内。 那段时间,迟逾白陪在她身边,同她一起完成这一切。 在她几乎快被接二连三的责任压垮时,迟逾白忽然主动邀她去人间集市逛逛。 二人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漫无目的,一路走走停停。徐屿宁望着绵延的烟火气,眼睛迟来的有些发胀反酸。 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递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张嘴咬了一口,甜的。 是一串糖葫芦。 当时,迟逾白耐心地同她说,身上的铜钱不够,但他一会儿会再来买几串,让她日后日日都有糖葫芦吃。 她斜睨着迟逾白,咬碎糖葫芦,任由甜腻的糖浆在口中爆开。头一次觉得,兴许和眼前这个人共度余生,也不算太糟糕。 可惜,事实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外界随便派出一个奸细就能把迟逾白迷得神魂颠倒,若是日后她分权给迟逾白,砌岳宗岂不是得彻底分崩离析? 更妄论,后半辈子都得看着这张令人作呕的脸。 徐屿宁嫌恶地撇开眼,猝不及防对上晏时探究的目光,她这才注意到,晏时眼下乌青一片。 “师尊要如何处置他?”晏时轻声问。 “你倒胆大。”她从无谓的情绪中抽离,凉凉地笑起来,“归根结底,这事和你脱不了关系,不怕我让你和他一起受罚?” 晏时安静地看着她,又忍不住咳嗽两声,虚弱道:“徒儿自知认错无用,甘愿领罚,只要师尊能消气……别赶我走。” “我当然不会赶你走。”徐屿宁语气微妙道。 若是你走了,我还能从哪里套出关于系统的消息? 她转身往回走。 踏上游廊前,徐屿宁又往回瞧了一眼。 迟逾白已被细雪淹没,倒在雪地里人事不省。 而他手里紧紧攥着的,是个款式简陋的女子香囊。 只怪修士视力过佳,她一下就瞧见了香囊角落那个小小的“晏”字。 徐屿宁漠然地收回视线。 “走吧。” 晏时打量着她的脸色,思索着该如何为先前的系统任务找补:“师尊,我从前在渔村长大,但实在没有天赋,只好做些手工补贴家用,那枚香囊……” “手艺挺好的,正巧,为师的香囊前些日子丢了。”徐屿宁浑不在意地接话,“不知徒儿能否为为师绣一枚香囊?” “……”晏时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成拳,脸上的笑容一僵,半晌才勉力点了下头。 “甚好。”徐屿宁敷衍地表达自己的期待。 别以为她没瞧出来,那枚香囊,在凡间集市常有人卖,一文钱三个。 是最不值钱的款式。 被此等不走心的骗术勾走心神…… 也只能怪迟逾白太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