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海棠听见这没头没尾的话,已经是动作一滞,神情一呆。 愣怔间,云嫣被两个婆子揪住,拿着鞋底子往她身上抽,劈头盖脸的。 云嫣挣扎,海棠上前拉架,可小丫寰哪有婆子们力气大?鞋底子似雨点般的打下来,两人根本无法招架,都被打得哭喊求饶。 两个婆子打解了气,便将云嫣拖了出去,要往柴房里丢。云嫣不依,一边被拖着一边喊着:“你们这两个疯婆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唔唔,滥用私刑!我跟你们拼了!”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云嫣终是被拖去了柴房里。 海棠吓坏了,连忙跑去找徐妈妈。 四下一片漆黑,徐妈妈屋里的灯还亮着,原来是周全媳妇正在房里跟她对账。徐妈妈见海棠推门跑进来,急火火的样子,正想嗔她两句,却听海棠哭诉起来,说兰草挨了打,被人拖走了。 徐妈妈听得一震,忙问:“是谁打的?谁让打的?” “是甘二媳妇领着朱顺家的打的!说是邸嬷嬷让打的!”海棠急得直哭,“还吩咐说不让打脸!她们不分清红皂白,也不问个理,打得兰草,打得兰草……” 海棠说不下去,呜呜哭了起来。 听云嫣挨了打,徐妈妈心头着急,下地穿了鞋,就要往柴房那头去。 周全媳妇却拉住了她:“妈妈,等等!这事急不得!” 徐妈妈回头看一眼被周全媳妇拖住的衣袖,就听周全媳妇继续道:“妈妈,您这会儿去不得……兰草是咱们院儿的人,这明摆着是找您的不是。甘二媳妇跟邸嬷嬷的关系您也知道,但咱得问个清楚,这是府上哪一层的意思?再问问兰草,她可是做了什么该打的事?而且还不让打她的脸,这中间还有什么蹊跷?” 徐妈妈闻言,神色渐渐缓和下来。这时候去,确实两眼一抹黑。兰草虽性子倔,但也不是一味强出头之辈,怎么会远远的得罪了府上的人?也不知道惹了哪重天的神仙? 徐妈妈重新坐了下来。想了一会儿,便让传了朱顺媳妇儿来问话。 云嫣被关在柴房里过了一夜。 她之前住过一阵子柴房,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莫名挨了一顿毒打,遍身都是瘀青,心里委屈得紧。 一时间,卖身为奴后遭到的磨折、活着的辛酸、被打骂的屈辱,碾来心上,连带一颗小小的心,也痛得跟身上一样。 云嫣想忍却忍不住,吸了两下鼻子,呜呜地哭起来。 泪眼朦胧之中,她抬头向窗,只见外面已是漆黑一片。心里突然犯了痴病,想着当初倒不如便跟着那个黑衣人去了,从此天涯海角,生死茫茫,也好过如今为了攒银子赎身,受尽折辱…… 刚刚想到这里,云嫣又忍不住责怪自己痴傻。她凭什么觉得,那黑衣人会带她走?他当时那个情形和处境,怕是自身难保吧! 一想到他那俊挺的身影和英气的眉眼,和梦里与他的种种痴缠,云嫣就脸色发红、面皮发烫…… 想到深处,云嫣觉得十分罪过。 她为何活着,难道是为了儿女情长么?她娘、她哥哥受的冤屈,还等着她来伸张,她如何能只顾着自己? 她每月有五百文的例银,仔细些攒两年也够为自己赎身了。她不能就这么坏了念头,她须得要出了这吕府,去了奴籍,找到哥哥,替娘报仇。 那晚云嫣想了许多,思绪纷乱,终究不支,倒在柴禾上迷迷糊糊睡去…… 翌日一大早,天不见亮,便有人将柴房的门打开了。云嫣一看,来人竟然是萧姨娘。 原来,中元节祭完祖过后,因暑伏未尽,萧姨娘和年姨娘又跟着一众少爷小姐回来了别院。 萧姨娘遣开了随从丫寰,独自进了柴房的门。她今日穿着一身翠绿地十样锦牡丹的杭绸褙子,下面是一条大红织金双襕马面裙,梳着坠马髻,戴着一只五光十色的赤金镶碧玺彩宝步摇,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云嫣不明所以,拿一双眼睛盯着她。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乃是丫寰,来人才是主子,方才垂下眼去。 萧姨娘微微一笑,缓缓蹲下,拿手指挑了云嫣的下巴。 “好一个美人坯子。”萧姨娘酸溜溜地说了一句。 萧姨娘言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云嫣。她的纤细玉指轻轻地摩挲着帕子上绣着的鸳鸯戏水,眼神微妙—— “男人,都喜欢欲擒故纵。”萧姨娘道,“你好生记着。” 云嫣听得莫名其妙,怕有什么不好的事在自己身上发生,赶紧跪起身道:“姨娘英明!恕奴婢愚钝,未能听得明白,请姨娘明示!” 萧姨娘却不再多言,只是妩媚一笑,娉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