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家的嫡女柳弦音来了。 靖王微眯了眸子,想起上次在慈云寺见到那个娉婷身影。现在听外祖母提起她,靖王心情大好,陪外祖母说了不少话儿。 “我听你那皇祖母说,太子殿下很是心仪这位柳姑娘。”顾老夫人叹气道,“也不知柳阁老怎么想,我是觉得,柳姑娘跟你更合适。” 靖王:“……” “简儿,你意下如何?”顾老夫人侧头问他。 靖王不答反问:“外祖母可还记得,罗道长说过的话?” “罗道长?”顾老夫人有点懵。 “对。白云观的罗道长。”靖王提醒道,“孙儿弱冠之礼,您不是请了他做了道场?罗道长说我命里不该早娶,若不然,会坏了根基,一发不可收拾——当时您也听见了。” 顾老夫人语凝。 靖王又道:“外祖母还不曾告诉孙儿,您订假髻的店铺,是在哪条街上?” “锣鼓大街。”顾老夫人答了,却又看了他两眼。心想他府上现下又没有女眷,更没有脱发的王妃,他打听这个是为甚? “停车!”靖王忽道,“外祖母,孙儿还是骑马的好。” …… 靖王下了镇国公府的马车,跨上自己的逸骠黑骑,便调转马头,冲锣鼓大街那边奔去。 福顺一路跟着,嘴里发苦:“殿下,老夫人的马车走远了!老夫人还回头唤您哪!殿下,这时晌若不进宫,太后的寿宴恐怕是赶不上了……” 福顺一路叨唠,靖王一路疾行,一心一意骑马,凝心聚目。天晓得他不动声色地套外祖母的话,忍得有多辛苦。 到了锣鼓街口,靖王弃了马,大步流星往里走。 他腿又长,走得又急,福顺一溜小跑,心头叫苦不迭:殿下呀,您既来了,倒是慢慢逛街,走得这么快是要去拿人吗? 这锣鼓大街是条繁华的商业街,两边全是各色铺子,布店、绸缎庄、绣坊…… 福顺认命地跟着靖王,一路跌跌撞撞。 翻心一想,来了也好……正巧好好寻几个绣娘,请回去给殿下做一批合适的亵衣亵裤。府上针线房的,怕是也做不出来什么新样式来…… 直到走到一家绣坊前面,铺面上挂着许多绣好的花样,竟是巧夺天工,丝毫不比宫里针工局的活儿逊色。那铺子门前摆着几个样式别致的假髻,分外惹眼。 靖王站住了。 福顺纳罕地去瞧自家王爷的头顶,长发浓密,玉冠束着,哪里需要戴假髻? 永晟绣坊的掌柜闫光是个机灵的,殷勤地把人往里头引: “二位爷,进来随便看看?”闫光开始闭眼吹,“我们跟别家绣坊不一样,京城里有的没有的时兴花样,我们家全有。我们家总店在大同,这是京城第一家分号……今日巧了,我家大掌柜也正好在京城,只肖一会便回来。她今儿运气好,还有幸能亲自接待二位爷!” 靖王步进店里,倒是没有看一眼琅琅满目的绣品,只把这店堂四下里屋打量了一番。 闫光很有眼色儿,见那福顺说话娘么唧唧,便知这主儿定是皇亲国戚,须得好生侍候着。 闫光拿袖子虚掸了堂前的八仙桌和太师椅,请二位爷坐,又奉了上好的碧罗春。 靖王穿着玄色蟒袍、腰围玉带,金刀大马地坐下,端起茶来品。也不说来店里做什么。 前堂安静下来,只剩福顺拿着小二递上来的那些绣花样子比比划划,心里还在想着亵衣的事。 忽然,里屋帘子一掀,走出来一个妙龄姑娘,手里托着一件绣好的绣品,正要唤闫光,却惊得一呆。 原来是云嫣。她刚才只听外间静悄悄的,以为现下没有客人,便将做好活儿送出来。 谁知前堂赫然立着两个男人!不对,是桌前坐着一位,边上立着一位。大梁朝虽然较为开化,但男女大防总是讲究的,况且云嫣是个未出闺阁的小姑娘。 云嫣心中暗道不好,登时面皮红透,回了头就要往里撤,却不料一堵墙挡在她面前。 靖王身量颀长,低头打量着她。 前日在宫中见了她,却是不能多看她一眼。靖王以为那一次擦肩,便是永远了……谁知机缘巧合,今日能够再见。 他舍不得移开视线。 “本王的侍妾不擅女红,”靖王缓缓开口,“想寻个女红师父。” 福顺汗都下来了。 现下王府里哪有侍妾?就算是御赐那两位,人也还没有到啊?哪里知道人家女红好不好? 云嫣凝神定气,才没有被面前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