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嫣也不客气推辞,福身道谢之后大大方方受了,颇有大家之风。 看她年纪尚小,容色未加粉饰,一张芙蓉面却是倾城倾国。那玉雕般剔透玲珑的小脸,一双天成的却月眉,于那对大而明亮的眸子之上,让人见而生怜。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但愿她不只是以色侍人才好。 “青瓷,你可认得字?”顾老夫人问。 “识得一二。”云嫣说。 于是顾老夫人便叫云嫣坐近些,将那本《建安诗话》摊开在前头的紫檀书案上,与她一起品读起来。 …… 镇国公顾慎将靖王送至皇宫的天和门,便只身回去了。 靖王下了马,往乾清宫那边走。经过乾西五所时,正好遇见莲嫔拉着六皇子,在一个角落里喋喋不休。 莲嫔是六皇子的生母。六皇子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虽说莲嫔没有福气在六皇子身边陪他长大,但是若六皇子有难,莲嫔必不惜性命。 靖王远远地看着这对母子,心下微动。 有生母在,毕竟不同。 “我知道我知道,莲嫔娘娘!”六皇子赵昶嘻皮笑脸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赵昶没有泄过什么考题,问心无愧!” 莲嫔见赵昶还跟小时候一副泼赖相,无奈地摇了摇头。她与靖王见了礼,又怜爱地看了六皇子一眼,便领了宫女退下了。 六皇子心态摆得正,毫无负担,对靖王道:“今日父皇将皇兄们全都叫进宫来了,管事的翰林官和那告状的领头子吕庭轩也在,我可与他们当面对质……” 靖王淡淡地看六皇子一眼,继续往乾清宫走。 “四哥,我求您一件事?”六皇子追上来道。 “什么?” “您一定要答应我!” 靖王不言,也不再理他,继续往前走。 赵昶只好道:“四哥,好四哥!这事发生之时,您恰好在玉夏国,正好可以置身事外。无论发生何事,您千万别往里掺和!” 翰林院地位清贵,却出了春闱泄题的丑事,掌院学士为了翰林院清名,更是咬定因皇子参与才透了题。于情于理,皇帝都要查个水落石出,他把所有儿子都叫进宫,不揪出真凶誓不罢休。 此番进宫面圣,少不得一番唇枪舌剑。 靖王不欲多言,道:“我自有分寸。” 言罢,那一抹高大俊挺的身影,一身暗紫亲王常服,被六皇子喋喋不休地追着,由太监引着朝乾清宫走去。 …… 到了乾清宫,只见殿内站着太子和惠王、端王、五皇子、翰林院的掌院学士、礼部尚书、告状的吕庭轩,还有来截访的他爹——大同知府吕建堂。 大殿中央跪着两个被捆住手脚的人,是被抓到泄题的翰林院编修。两人一口咬定,是六殿下赵昶授意他们拿考题换银子,价高者得。 六皇子一听便火了:“你二人我见都未曾见过,如何指使你们拿题换银子?” 翰林院掌院学士闻言笑了笑,态度甚是恭敬,道:“皇上,依微臣愚见,要传递消息,何须见面?” 六皇子气得指着他道:“你……” 掌院学士向皇帝叩首,道:“陛下,可否传翰林院扫地的奴仆,作为人证?” 听闻此言,在场的人都暗自奇怪,抬眼看向皇帝。 皇帝点了点头,命徐文胜出去传话儿。不一会儿,那在翰林院扫地的跛子便被带上来了,掌院学士冲他喝道:“你且把那几日见到的事情,如实禀来!” 扫地仆子战战竸竸,跪在地上道:“是,是……院里早立了规矩,命题的时候,一律不许人随意出入。可是那几天,有、有个瘦骨伶仃的小丫鬟,每天从翰林院的狗洞钻进钻出,替、替六殿下往翰林院外传递书信……” 此言一出,在场的吕知府、吕庭轩等人俱是一震。惠王和端王更是瞪大了眼睛。 皇帝闻言眉头倒竖,嗔目问六皇子:“可有此事?” 六皇子目瞪口呆,却是哑在那儿了——这,这个小贱仆! 心中含怒,口中泛苦,暗道小丫鬟递信儿这事儿确有,可他根本不是为了传递题目啊!他原是……原是为了找人搭救赵青瓷。 见六皇子矢口否认泄题,又解释不出所以然,站在一边的太子心中关切,切切道:“六弟无须讳言,如实禀告父皇便是。” 五皇子闻言,抬眼看了太子一眼——咳,太子大哥这是料定了老六不敢实话实说,只能吃下这哑巴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