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是永远时光停驻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 幕色掩护之下,靖王带着云嫣回到了靖王府。云嫣戴着黑色帷帽,人神不知地进了仪门。 福顺一路跌跌撞撞跑出来,见到靖王,竟泪如雨下:“殿下,您、您可回来了……” 靖王擅自离京,常将福顺撇在府里。福顺不仅要主持中馈,还要负责搭花架子。他得想法子麻痹所有人,装成靖王闲呆在府里的假像,误以为靖王爷只是深居简出而已。 福顺演技出神入化,只要留他在府上,他就能让所有人相信,靖王仍在府里。 福顺装得好生辛苦,也弄得好大阵仗。他将神武阁西跨院的围墙全拆了,两头打通,欲改建成一个更大的院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靖王府为着迎娶柳家姑娘,正筹划着扩建婚房…… 呃,不得不说,福公公这回稍有些用力过猛。 不过,靖王见到一地砖砾,颇为快意。 好!小顺子该赏! 神武阁现下没法住人了,靖王只好住到依槿轩去。 靖王拉着云嫣便往依槿轩走,却见六皇子赵昶从神武阁里走了出来。 福顺刚才见着靖王泪水涟涟,只顾着煽情,竟忘了六皇子还在府上。这下一哆嗦,赶紧上前禀道:“殿下,六殿下等您多时了!” 六皇子见到靖王身后戴着帷帽的女子,却被吓了一跳:“什么?赵青瓷竟在四哥手里?” 这话说得,好像赵青瓷是什么物件似的。 心下却道,四哥不是人啊!刚刚,四哥在父皇面前情辞恳切、壮怀激烈,他还以为赵青瓷被太子怎么着了呢!他理解四哥是因为头顶泛绿、悲愤不已,与太子是为夺宠之恨、不共戴天。 哪知,赵青瓷竟被四哥自己私藏着!四哥不是人呀,贼喊捉贼么?戏还演得如此之真! 不料此刻,静训却上前一步,道:“奴婢斗胆禀告六殿下,这位姑娘不是赵青瓷,乃是镇国公夫人远房的外甥女儿。” 见六皇子一脸懵,靖王递了个眼色,静训便扶着云嫣先去了依槿轩。 靖王拔腿往神武阁里走,边走边道:“你来做什么?宫门落锁了,你不回去,等着父皇来拿你?” 六皇子觉得蹊跷,一路追着问:“不是,四哥,她便是戴了帷帽,我也认得……哦,哦!” 六皇子猝然明白过来,摸摸嘴巴,噤了声。原来四哥打算掩人耳目、金屋藏骄,让太子求而不得罢? 四哥黑啊!可是黑得好啊!就许太子阴四哥,四哥就不能回敬太子一次? 六皇子想着,心中很是解气。 兄弟二人进了正屋,福顺早整治了一桌酒菜侍候着。今日殿下回府,难得六殿下也过来了,正好为殿下接风洗尘。 六皇子在八仙桌前坐下,给靖王斟了杯酒,道:“这一杯臣弟敬四哥!四哥今日与太子撕破脸,全是为了臣弟……是臣弟害了您,先自罚一杯!” 靖王却按住他的手:“慢着。我不是为你。” 六皇子奇怪,问:“四哥不是为了我,那是为谁?赵青瓷么?” “父皇不是想看我与太子斗?我不过是投其所好罢了。”靖王无滋无味地道,“不为谁,为了我自己。” 六皇子不信。四哥为人最是淡漠,今日若是别人蒙了冤,四哥未必会挺身而出、与太子撕破脸。 四哥还是对他好,顾念兄弟之情。 六皇子仰脖,将满满一杯酒倒入口中。 他举手之间,袖口处纹样之上有水红色的胭脂痕迹。靖王看得真切,转头剜了六皇子的跟班小拴子一眼。 小拴子吓得心头一哆嗦。 六皇子浑然未知,举杯淡抿,道:“臣弟只是想不通,赵琛为何要指使人泄题?” 靖王扬眉问:“为何是赵琛?” “缘由不是很清楚么?”六皇子放下筷子道,“臣弟使人劫走赵青瓷,赵琛迁怒,于是将计就计,将这屎盆子扣在臣弟头上。若不是他泄题,何来费此周张?” 靖王问:“你没想过,父皇为何罚俸?你可瞧见谁的面色最黑?” 泄题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自己人能顶上那几个翰林学士的虚位? 说到底,还不是为了银子。 皇帝罚太子、亲王、皇子三月奉禄,绝不只是随口一说。 靖王跟他父皇想到一处去了。听父皇一提罚俸三月,靖王便随着他父皇的眼光逡巡了一圈,果然察觉惠王和端王脸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