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搀了起来,笑道:“你这是做什么?折煞老身了!” …… 当天夜里,赵家宅子里主子下人尽欢,热闹到二更天。云嫣是主角,被众人劝着喝了好几杯酒,面色嫣然,双目微醺。 待宴罢往屋里走时,云嫣却见会霖急匆匆跑进来,在福顺身边耳语了几句。福顺神情一凝,赶忙抬脚去找靖王了。 云嫣便叫静训去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春闱舞弊一案已查得水落石出,皇上宣众皇子明日进宫,聆听训诫。 翌日天色微明,云嫣便起身送靖王出门。她穿着水红上襦、浅粉系裙,如夏花一般娇嫩妩媚。 云嫣眼看着马骁将靖王的马牵了过来,她神情里尽是不舍。 靖王看在眼里,心下轻笑,走过来叮嘱道:“我去去便回……这山间时有小兽出没,不要到处乱走。” 云嫣点点头,很是乖巧温顺。 靖王伸手轻握她的双肩,看进她眼睛里,道:“待些时日,我必求父皇收回成命,娶你进门。” 云嫣抬头看他,她眼中似有漫天漫地的花开了,幸福甜蜜溢满了小脸,整个人儿如一朵桃花倾世。 靖王情不自禁吻了她的额发,又轻轻搓了搓她的小耳垂,这才松开了她。 靖王飞身上马,握了缰绳,立马回身看着云嫣。只见云嫣一双脉脉含情的眸子正望着他,笑靥如花。 靖王脸上露出一丝喜悦,夹紧马肚,飞驰而去。 云嫣脸上的笑容,却似夏末时节的花儿,使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开出最后的一次绚烂。在那英姿飒爽的背影消失后,她脸上的笑容也似凋零了。 …… 皇宫里的槐树梢上,鸣蝉仍是肆无忌惮地聒噪。 皇帝乘了御撵,率众正往太和殿走,迎头看见靖王朝着太和殿走过来。靖王穿着常服,衣袂翩飞,衬着他深刻的五官,愈发英气逼人。 皇帝眼见已经快到殿前,便让内侍停了步撵,打算下来和老四一起往前走。 “父皇。”靖王上前揖礼。 “听说你从西山赶过来?” 靖王恭敬道:“儿臣府上正大兴土木,是以住在京西别院。” 皇帝看着靖王。没想到他这个儿子,竟在一心一意准备迎娶柳家姑娘。 哼,嘴上说不愿意娶,如今恐怕是喜不自胜罢?凡尽天家之子,哪有不喜欢权势的? 皇帝点点头。抬眼看见文武百官皆跪于丹陛下的御路两旁,他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则跪在广场中央。 皇帝站在月台上,俯视群臣,特特数了数自己的几个儿子。 嗯,尽数到齐。皇帝抬头看天,只见碧空万里,半空的风裹着高天流云,画出了一幅山河静好的图景。 又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执事拿着长鞭,走到了跪着的惠王和端王身后。 春闱泄题之事,不多久便查证清楚了。惠王和端王家大业大,跟府尹勾结,又买通了翰林院的几个编修和小厮,卖题收受银子,欲图栽赃给六皇子,罪行恶劣,罪证确凿。 徐文胜捧了圣旨,尖声道:“……欲胜义则从,义胜欲则凶。戒慎之至也。行刑!” 今日皇帝召文武百官进宫,将惠王和端王当众责罚二十鞭子。这是对卖题图财的惩戒,也是昭告天下,皇帝的公正清明。 二十鞭,平日里养尊处优、细皮嫩肉的亲王,也不知会被打成什么样子。 若大的太和殿前,群臣跪伏,竟是阒寂无声。只有长鞭甩在皮肉上,啪啪作响,竟比净鞭的声音还要响亮。 惠王每挨一下,便大叫一声。端王却是一声不吭,任凭后背被打得稀烂,只咬牙皱眉,生生受着。 其余几位皇子,本以为只是进宫聆训,想父皇不过是把惠王和端王叫来喝斥一顿,谁知竟如此大动干戈。 太子跪在右边一路,不忍卒睹,痛心之情溢于言表。 左边跪着的靖王,神情不堪分明。此刻,他正细细咀嚼着左玉卿说过的话,他说,皇帝应当严惩,并昭告天下——左玉卿倒是猜透了上意。 五皇子赵钰和六皇子赵昶,跪在他们后头,响一声鞭子闭一下眼睛,响一声鞭子闭一下眼睛,听着二哥的哀嚎,已是吓得肝胆俱裂。 皇帝立于月台之上,靖王观他神色,既无风雨也无晴,却是异样平静。 等行刑完毕,两位王爷已是去了半条命。皇帝当着群臣,又重申了大梁朝重礼法——普天之下一视同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文武百官这才散了。 靖王起身往午门那边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