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道:“哎!你父皇最近身子确真不比从前。寻常人家说,五十而知天命。你父皇虽有上苍庇佑,也不能操劳太甚,也需要有人多为他分担才是。” “皇祖母所言极是。父皇的龙体还需好生将养,怎奈柳阁老却要回乡守制三年。这扛鼎之人一撒手,父皇免不得又要劳神……柳阁老一直为朝廷殚精竭虑,虽说百善孝为先,但对于柳阁老这样的肱股之臣,忠君也是本份。柳阁老是四弟未来岳翁,也是孩儿景仰之人,皇祖母还得替柳阁老想个忠孝两全的法子才好……” 皇太后明白了他的来意,笑道:“琛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罢,扯上简儿做甚么?” 太子含笑不语。 皇太后看着太子,心想赵琛和赵简终究不同。赵简无意于柳家姑娘,便会直笔笔地说“孙儿不想娶柳弦音”。 赵琛,到底多了一道弯弯肠子。 皇太后因问:“是不是有什么话,要皇祖母我去替你求父皇?” 太子见皇太后话到此处,便应了,遂将希望父皇下诏取消柳阁老三年守制之事说了。 皇太后想了好一会儿,开口问道:“这是琛儿的意思,还是柳阁老自己的意思?” 太子恭敬道:“自然是孙儿的意思。柳阁老孝义双全,断不会提出这种请求。孙儿惦着为父皇分忧,这才来向皇祖母开口。” 太后于是笑着点了点头。却转眼对流芳道:“哀家腿酸,你给捶一捶罢。” 言罢又把炕几上的果子朝太子那头推了一推,道:“这是河东山西道进贡来的沙果,酸甜可口,琛儿尝尝?” 关于柳阁老的事,太后没说应下,也没说不应。 …… 隔日,皇帝下了早朝,回到养心殿,便听徐文胜进来禀道:“陛下,柳阁老之弟柳允怀,在殿外求见……” 皇帝略一思忖,便猜到柳阁老的这位二弟进宫,所为何事。柳家老太君猝然离世,按例应接到柳阁老回乡丁忧的请奏。可今日他二弟进宫面圣,必有所求…… 皇帝在案前坐下,由着徐文胜捏肩,眼眸半阖。若柳允庭回乡守制,所涉繁多…… 他突然缓缓睁开眼,问道:“老四呢?” 徐文胜不知皇帝心中所想何事,怎的突然问起了靖王?搜肠刮肚一阵,不得要领,只得照实禀道:“陛下,前月靖王府报备,靖王殿下前往西山别院小住。目今仍在西山别院。” “他府上还没收拾好?”皇帝莫名怅然,“宣他明日进宫见朕。” 皇帝话音刚落,宫里头便有人悄悄递了消息出来给靖王府。 福顺一听,心头雷轰电掣,吓了个半死:皇上宣靖王明日进宫,可福顺如今上哪儿寻他家殿下去?便是寻着了,殿下明日如何能插了翅膀飞回宫里? 福顺常年在府上养着一个叫李凭仁的,身形容貌与靖王有七分相似。平日若有不相熟的人,遇到实有紧要时,拿此人侧影儿或背影儿冒充靖王,掩人耳目尚可。 可皇上,如何糊弄得过去? 皇上本就是疑心重重之人,若教皇上知道殿下离了京城,不知所踪,怕是少不得一阵轩然大波,靖王府恐大祸临头…… 福顺顿觉后背发寒,仿佛刀已架在脖子上,急忙命人备车,急急跳了上去,屁股着火地出了府门。 …… 话说靖王这头,早已出了大同府地界,奔着雍州方向西而去。 今日靖王晨起练剑,听静训在一边细细禀完云嫣起居饮食,便问起绿意:“她可提起青瓷……姜云嫣旧时之事?” 静训心中一紧,低下头去,回道:“殿下,绿意姑娘近日里染了热伤风,喉咙肿痛,嗓子喑哑,不便说话。奴婢也不好追问,只请郎中开了几副治疗伤风的方子,望她能早日好些……” 靖王悉微,哪怕是静训语中略带微颤,也让他听出了异样。他转眼看了静训一会儿,道:“不急一时。她若肯说,岂是伤风拦得住的?” 静训觑了一眼靖王脸色,见他神色未变,便放下心来,应道:“是。” 静训退下后,靖王半阖着眼,斜倚在凉榻上,不禁寻思——姜云嫣作为侯府千金,为何会抛家离府?依她淘气的小性子,难保不是因为想念哥哥,一时心起要往西边去寻他。她对寻哥哥如此执着,定与她哥哥兄妹情深罢?锦乡侯府对外只称云嫣死了,难保不是因为找不到她,又恐她失了闺阁名节,而对外编出的一个幌子? 无数猜测在靖王心头闪过,他一转念又想到静训方才的异样,深觉其中必有蹊跷。 正半倚着假寐,不料暗十突然滚了进来,跪在地上,将一个小纸卷高举过顶,惶惶然禀告道:“殿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