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锣鼓大街的永晟绣坊,突然得了锦乡侯府二百来套衣裳的定金银子,肖月娥喜出望外,简直得意忘形。她逢人便说,因她们永晟早前给锦乡侯府上的二小姐做过襦裙,那裙子衬得姜二小姐美若天仙,连皇后娘娘见了都赞不绝口,这才得了侯府青睐。锦乡侯府就此抬举她们绣坊,非她们做衣裳的不要。 消息传到大同府的总店,掌柜刘竹生和店里众人都觉着欢欣鼓舞。唯有闫光听说之后,觉得蹊跷。 每个月底,闫光都要来一趟京城跟肖月娥对账。闫光这次来了,便问肖月娥道:“锦乡侯府上,是谁来送的定金银子?” 肖月娥正给元宝儿把尿,回答道:“是一个姓云的管事!他教咱们好生做!原是因为他家小姐用过咱们的绣工,这才想到在咱们绣坊做衣裳!” “是锦乡侯府的二小姐?”闫光问。 肖月娥把元宝儿放在地上,替他裹上屁帘,道:“说倒是没有明说!不过,二小姐是在咱们这儿做过几回衣裳的!” 闫光犹记得姜家二小姐,颐指气使的性子,不像是好相与之人。若说姜二小姐突然心血来潮,要将下人的衣裳全数让永晟做了,也着实奇怪。 闫光又问:“那管事叫什么时候去府里送绣样?” “腊月初七。云管事说啊,腊月初七日子好,诸事皆宜,咱们那天去府上送东西,讨个吉祥。” 闫光想了想,道:“月娘,给侯府送绣样的时候,让我去吧!” 肖月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瞬间又明白过来,笑道:“行,你去就你去!听说那府上有好几位千金,要是你运气好入了哪位小姐的眼,说不定,就成了锦乡侯的乘龙快婿呐!” 闫光却是在皱着眉头思量,压根儿没听见肖月娥说什么。 永晟绣坊犹不知是云嫣在暗中帮忙。 话说云嫣自回来府上以后,就常常想起在外颠沛流离的那些日子。想徐妈妈,想海棠,想绣坊,还有元宝、双喜,甚至肖月娥……她好想去看看她们。 却又深知她不能。 旁的皆可分说,可赵青瓷是已经被皇上赐给太子了的……太子正差人在永晟四下找她,她又如何能回去?她的一颗心只属于靖王赵简,再容不下别人。 话说这日,云嫣喝完一碗酥酪,又嘴馋吃了两块桂花糕,约略有些撑了。她在屋里摸着小肚皮走来走去散食,不时由墨翠侍候着吃颗山楂丸。 这时,莲芯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禀道:“大小姐,不好了!听说靖王殿下在边关中了毒箭,危在旦夕!” 云嫣突然停下脚步,又问:“你说什么?” 莲芯却是怕小姐急出毛病,打量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地又将刚才的话禀了一遍。 云嫣第一反应,便是这话不可信。靖王曾答应过她,会尽早平定辽东匪患,好好回来迎娶她的。云嫣静思片刻,便想起近来靖王信中曾有“若有风吹草动、蜚短流长,勿听勿信”之言。 云嫣稳了稳心神,吩咐道:“莲芯,你去把静训找来!” 此刻,静训正在内院各处逡巡,找那牙齿的蛛丝马迹。自打那日从周燕珠床头脚踏的缝隙里瞥见几颗牙齿,静训便一心要查个水落石出。此刻得知小姐唤她,静训便人神不知地从内院闪了出来。 待回到西跨院,静训一听这消息,便道:“小姐不可轻信传言。殿下足智多谋,必不会无凭无故上那城楼训话,更落得中毒箭倒地……” 云嫣也作此想的,听静训也这么说,心下稍慰,吩咐静训道:“你马上去一趟幽岚山,找到哥哥细细问了,必要得着些消息,然后立马传来府上!” 静训知小姐惦念殿下心切,便领命去了。临走前她放心不下,拜了云嫣道:“奴婢这几日不在府内,小姐可要深居简出,事事小心。青笺这丫头会一些拳脚,只是不精,小姐遇事可带着她。平日吃食都由青笺先试着,我已吩咐外头银匠打了些银叶子,小姐喝茶时也可往茶水里放上些,以保万全。” 云嫣知她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寰,最是担心自己在府上的安危。她这是防范着何遇春在她茶饭里动手脚,云嫣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 …… 今日姜谦下了朝,又和同僚应酬了一番,这才回了府。他径自回到万怡堂,走到院门口,却见周燕珠正站在门口迎他。 “侯爷!”周燕珠急得向他快步走过来,“侯爷,这可如何是好?” 姜谦料她知晓了靖王爷之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道:“腊八前一日,太子殿下便要驾临府上。现下万事可都准备妥当了?” 对靖王之生死却是避而不谈。 周燕珠见姜谦避讳在众人面前提及此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