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错。哎,你还记得我呢。” “怎么会忘记呢?我还小的时候,您常常以佛门弟子的身份出入凛霄观,与我师父谈天说地……只是头上的斗笠不曾摘过,我们都不知您是……代发修行的,更不知您是走无常。所以其实——”山海试探性地问,“您就是睦月君?” 青阳初空·睦月君。 最初的六道无常。 “这你可生分了。”睦月君轻松地笑着,“我与你师父是故交。不瞒你说,将你从藏澜海带到黛峦城的人,也是我。那时候,你还裹在襁褓里,完全看不出现在的样子呢。” 黛鸾惊讶地张大嘴,可一肚子的问题太多,争先恐后卡在嗓子眼里,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但她很快发现,比她更震惊的还是山海。她从未见过他那总是沉静的脸上,有过如此复杂、如此怪异的表情。她完全无法从中找出一种具体的情感,硬要说,唯有百感交集能够形容了。 “不、我……这,等等,您……” 她也从未见过她师父如此语无伦次过。以前,再大的风浪他都心平气和,可如今这些在正常人身上的感情一股脑塞在他身上,让阿鸾都要不认识了。 但阿鸾也想明白了一些问题——比如极月君和叶月君护送他们穿越灵脉的时候。那时,他们险些说漏嘴了什么,但他们都没人在意。现在想来,恐怕他们早就知道,睦月君曾经带着山海穿越灵脉的事了。 “但是为什么?” 最后,山海只是清晰地说出这几个字而已。 “原因有些……复杂。而且我也不止是为了见你,还有你的徒弟。” 睦月君温和地笑着,向他们走进了几步。即使是这样的夜色里,他身上都好像透露着一种奇妙的柔光,让任何看到他的人都萌生出一种莫名的敬畏。这种敬畏又不完全是敬畏,还带着一种亲和,就像是——让人看到菩萨一样。即使不是皈依佛门的人,都不由自主想要双手合十,对他鞠一躬。 “我?” “对,你。” 睦月君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她没有躲开。他只比山海高一些,却让人觉得像一尊神像似的,迫使人抬高了头,或者抬不起头。 “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见面,我本想更郑重些的。清和残花能够通过占卜,来得到一些未来的讯息……我得知来到这里可以见到你们,也是她的预言。” “……她就不能直说吗?”黛鸾气得犯嘀咕,“害得我们和慕琬分开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呀。一旦告诉你们,与预期稍有差池,也会对结果造成颠覆性的影响……所谓失之毫厘谬以千里,正是如此道理。” “您很少来凛霄观了。”山海追问着,“因为忙么?您为何会……带我立刻?您见过我的父母?抱歉,我情绪不太稳定。我只是……从不知道其实我离答案这样近。” “别紧张,孩子,我能明白你的心情。当初决定带你到凛霄观去,也是卯月君占卜的决定,她说这样对你而言是最好的。虽然我们都不清楚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可如今看来,没有人为这个选择而后悔。” “到底是什么意思?除了极月君,还有很多人在关注我?为什么?” “很多,而且不止你。” 说着,睦月君看了一眼黛鸾。山海完全没有明白,仅仅因为他的某一世,是极月君的换命恩人吗?几乎所有走无常都对阿鸾照顾有加——他原本更在意的是这回事。殊不知,自己竟然也是六道无常们关注的人之一。如此“殊荣”,令他受宠若惊。 “本想用委婉的方式告诉你,但既然你已经很混乱了,那我便直接一些。”睦月君微笑着,表明上与山海年岁差不多的脸,透露出一种长者特有的威严,“是我与唐门谈判,换得将你们带来的条件。现在,我给你一样东西,你要妥善保存。” 睦月君递来一个小木盒,不大,随身带着很方便。山海双手接过来,看了看睦月君,得到可以在此刻打开的示意。于是他缓缓掀开盖子,看到里面陈列的东西。黛鸾也凑过来。 一把木梳静静地躺在他眼前。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没有拿出盒子。这梳子上,还缠着几根长长的头发,被小心地盘在柔软的垫子上。垫子是新鲜的樱花瓣,不知为何没有枯萎。如此看来,梳子也是樱木,不过盒子却是桃木做的,兴许是施了什么法。 月光下,发丝是晶莹的纯白。它很结实,也有光泽,不像是老人灰白的枯发。 “这是你母亲的遗物。”睦月君说,“它并未与你的八字放在一起,是你母亲亲手交给我的。现在,才是转交给你的时候。” “我母亲……” 山海轻声念叨着,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