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笔账我们之后有的是时间算……” 但现在要出去。 “你是不是感到奇怪?”这次,唐赫对凛山海说,“虽然你知道大门实则开在休门,但并不知道原因。你少算了一些东西。” “……愿闻其详。” “时间。” “时间?” “休门旺与冬——特别是子月,相于秋,休于春,囚于夏,死于四季末月。” 仿佛一块巨石砸入思想静谧的水塘里,激荡起层层堆叠的涟漪。他忽略了这个问题,门不一定是“死的”,它可以是“活的”,怎么活,活多久,随时间而变化。 同样,这便引出另一个问题——门不止一个。 所以朽月君能放心大胆地破坏其中的结界吗? 而相于冬又有何处?伤门和杜门。也就是说,在此地和东南还各有一道门。现在是逃脱的绝佳时机。可是…… 迷雾间,第五个人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如此门可罗雀之地,几位真是稀客啊。” 这声音清清冷冷,又带着些许分量,饱含深沉之意。这别有韵味的音调黛鸾简直太熟悉了。她猛然回头寻找声源,看到声音的主人正款款走来。其他人也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如月君还理着那轻便的随云髻,脸上淡淡的脂粉在天光下颜色浓郁了几分。印着六出飞花的曲裾上压着那枚禁步。她手边没提着装着颜料的箱子,应该是寄存到别出去了。 “如月君?”山海仿佛抓住了思绪的救命稻草,“您是从伤门来的?” “你们很聪明,知道此地有路。不过很遗憾,从这里出去,距离你们来时的现世,恐怕有十万八千里之远……” 她语调拖得悠长,仿佛延绵而生的绝望。她忽然抬起手,向两边分别丢了几个小瓶子。所有人都接住了这突然出现的竹瓶,包括唐赫。他打量起来,观察这略细而短的竹节,被木塞堵住,轻轻摇晃能听到里面的水声。但量很少。 “这儿的瘴气我不建议你们吸得太久。这药,能分解毒性。” 唐赫收起了药,但没有用。黛鸾朝如月君奔过去——即使这个举动同时令她靠近敌人,山海也没能把她拉回来——她抱了一下如月君,随即看向对面。 “那家伙说万鬼志在这里?这是真的吗?您应该记得什么……凉月君说,当时他那虚幻的案件场景是您画的,您和他关系很好吗?对万鬼志,您又知道多少?” 面对这些问题,如月君的神色好像有些许变化,好像没有。像是微风下的湖面,让人看不清它是否真正掠过什么阴影。更没人知道,那影子究竟是天上的飞鸟还是湖面下的鱼。 然后,这带着若有若无阴影的脸,微微转向唐赫的方向。 “我知道你的事。”她没有回答黛鸾的问题。 “嗯。六道无常什么都知道。” 他们不清楚这回应里有几分算嘲弄,但不重要。 “你想要确信,你的天狗究竟是不是纸上有名。若它是纯粹的妖怪,那的确不带有唐鸰的魂魄,但你还需要它所能变化的模样。若没有名字,那么唐鸰残存的灵魂碎片就会被你们想办法炼化出来。可不论结果如何,它和那孩子,都会死。” 那三人都依稀觉得,自己得知了某种可怕的信息。由于太过庞大,他们暂时无法消化这番话之中的分量,但也正是因为其庞大之处,他们都清醒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同时抛却了人伦纲常与妖道仁义的计划。 它是一个无声的秘密,隐藏在那看似普通的人类皮囊之下。可他分明比妖还要骇人,即使相距很远,一股恶寒仍能从那静谧的眉宇间直刺过来,势如冰河铁马。 灭绝人性?毫无人道?道德沦丧?丧尽天良? 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语……仿佛他生来就不受这些用来形容人类的成语的约束。或许从根本上,他和朽月君就是一丘之貉。 但这么看来,这主意或许是朽月君出的,的确很符合他忽视人间条框约束的作风。当下的如月君如此平静地叙述着,或许是早有所知。 “你也是来妨碍我的吗?” “我着实……不太明白。” 如月君露出备受困扰的神色,带着一种怜悯的忧愁。这眼神让唐赫觉得很不舒服,像是以极寒之水强行扑灭一段烧红的烙铁,水却不曾沸腾,还是那样冷,冷得令人发指。 “不明白什么?” 他的语气不耐烦极了。这种错乱是在如月君出现前所不曾有过的。 “让人死,又让人生。”她慢慢地说,“无需换位思考,随意地杀戮,随意地创造,对死生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