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位大人的无奈之举。已经给了足够长的时间,足够多的机会,搭上了足够多的人命。可他仍是死性不改,让人难办。只是水无君的事,的确,我们没有人能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抉择。人心过于复杂,时至今日,我也无法参悟。” 叶月君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注视着黛鸾。黛鸾知道,她在努力从她身上找出上一任朽月君的影子。她们或许很像,叶月君和水无君都知道,她不是红玄青女的投影,也不是她一部分灵魂影响下的产物,而是独立的人格。若说是巧合或偶然都无足轻重,两人之间的不同他们也有目共睹。只是叶月君走出来了,水无君没有,他心甘情愿扎在里面。 施无弃从来不会忘记自己的目的。尤其刚才沧羽的一番话,让他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他借着机会,追问叶月君说: “他们有什么东西是只有人类可以使用的吗?沧羽好像提及有什么东西,是泷邈本能用的,但出了什么差错?” 叶月君做了一个深呼吸。清冷的空气充盈了她的身体,让她冷静些许。 “没错。他们从一个人类手中夺走了一件宝物,想用它来驱散这片大地上的诅咒。他们无处可去了,只能栖息在这种地方。” “宝物?又是什么宝贝?” “传说能中和瘴气,洗净邪秽,逐万恶,驱邪秽,翻覆阴阳乾坤,置换虚实醒梦的七神器之一,是一只香炉。” “香炉?”施无弃突然站起来。其他人也感到惊愕,黛鸾追问:“是乾闼婆的?” “是了……原本是八神的八个神器,其中一个被神无君与邪神一并毁掉了。剩下的七个材料流传到人类手中,有些经过加工,做成了不凡之物。香炉是纯银的,与一般的银不同,它从不会生锈褪色。人们本想利用这个特性将它熔了重锻些别的,可它也无法熔化。” 山海轻轻皱眉:“这东西,只有人类能用……?” “是。只有乾闼婆与人能够使用。” “不是邪神吗?怎么会做人类能用的东西。” 面对黛鸾的这个问题,叶月君摇着头,认真地说: “你们知道吗?如今在很多人眼里,神无君其实是个大魔头。” “啊?”黛鸾十分讶异,“真的?难怪如月君当时问我怎么看他……” “嗯,是这样。你们对他印象不错,是因为告诉你们这些事的无常,知道事情的真相。即使用了数百年澄清,许多人依然认定,神无君摧毁的是南国人的信仰。” “……有所耳闻。”施无弃感慨道,“的确,不少人都认为神无君屠戮了真正的神明,是那位大人收了他,才没有让他为非作歹,为祸人间。” 慕琬有些不服:“这群人一个两个都心虚什么呢?管他什么神魔都杀的人,看得上他们点儿什么,真是想太多。” 叶月君苦笑道:“你们能这么想,倒也不错。世界太大,人太多,话由人传由人说,这内容从来都向着传递者有利可图的方向捏改。是是非非,都在三言两语间被颠倒拨弄。我说阿鸾啊,你再仔细想想。为什么妖神邪神能用的东西,要让人也能用?” “……为了让人觉得自己与神更近,利用人的自负?” “唔,你这么想也没错。那种东西,在我眼里称不上宝物,而是扰人心智的邪物。它的存在就是用来生出祸乱的……泷邈是半人半妖,在沧羽他们眼里,或许能驾驭它,并为妖所用。但那孩子……没有什么美好的过往,很快为妖器所用。他也并未受到族人真正的认可,世上没有他的家,所以……他疯了。” 这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消息。山海试探性地问: “您想救他?” “我想救很多人。”叶月君露出苍白的笑,“我察觉到你们来,给雪砚谷带了信。我无法带走默凉的刀,也没有理由劝他随我来。如今慕琬在这儿,或许他愿意见我。我永远都对不起他,我必须为此赎罪。” “他不会恨你的。”黛鸾说。 “但我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