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不耐烦才是。 没有武器,没有行囊,也没有钱。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人迹罕至的郊外游走,君傲颜觉得一阵烦闷。她不敢去提那天的事——比歌沉国女王之死的事,更往前。即使过了这么些天她仍然无法轻易接受,祈焕已经没有陪伴在他们身边的事实。 他究竟是真有办法,还是,只是说说,好让他们放宽心地逃走?她不知道,只知道少了他的聒噪,剩下几人之间的气氛从来让人烦闷。她实在是受不了,不然也不会这样轻易离开那两人。白涯肯定也猜到,自己再待下去,难免要谈到祈焕的话题,才不管她在这种算得上危险的时候乱跑。 她散步的这一带没有任何人,或许信徒都在为拜见香神而在城中做准备吧。在树林间,傲颜捡起一根长而直的树干,摸起来很顺手。她试着挥舞了两下,树枝微微弯曲划破空气的声音十分好听。她忍不住叹了口气。闲逛了这么久,天色已黯淡,估计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可是她并不饿,也不想回去。 傲颜继续向前走,忽然听到丛林里传来一阵轻微的人声。这令她有些紧张,毕竟一整天没有见到人了,突然在这种偏僻的地方遇到谁,还是有些吓人——她可是逃犯,估计城中已经到处是他们的通缉令了吧。不过……会不会是听错了?上午的兔子,下午的松鼠,都快要把她吓出毛病了。 傲颜攥紧了本打算丢掉的木棍,悄悄朝那边靠近。 天空中只剩一点可怜的微光。冬天总是黑得很早,黑的过程也很快,似乎吝啬于给予橙色这样的暖调而跳过了黄昏。 “你不该在这种时候联系我。”柳声寒轻轻叹了口气,“很麻烦,也很危险。我不想让你知道太多这里的事。” “先不要说这些。我们已经……多久没有见面了?七年?八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嗯,诚然于神而言,不过是弹指一瞬罢了。但我很担心你。我想我有必要去南国。” “不,不要过来。” “为何?结界已形同虚设。否则,你也不会与睦月君对话,我今天也不能……” “这里太乱了。”柳声寒微微抬高声音,“那边的人们需要你。消失的六道无常,比我预想的要多。或许是我来这里太早,不知后面还有谁下落不明。” “不……这件事发生在你之前。” “什么?”柳声寒愣了一下,“我竟不知道……” “因为消息被压下来了。” “为什么?这……唔,算了,我再自己想想。但既然结界已破,您能否察觉到那个失去联系的走无常?” “不。虽然最大的结界消失了,但依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这……等等,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尚需要证实。我会找机会。” “我相信你。另外,我知道一些事。但可能对你们帮助不大。” “您说便是了。” “其他人,的确都无足轻重,但某种意义上,乾闼婆与紧那罗的确从天道而来。我在来到人道之前是知道他们的。但他们算不上是正统的神,只是神身边的乐师罢了。他们一个持箫,一个持埙。箫是乾闼婆自己的东西,是普通的玉石制成,但紧那罗的埙是神赐予她的,由天界一颗罕见的、完整的缠丝玛瑙雕镂而成。以她的技巧,用那种东西吹出来的声音,对凡物应当有不凡的影响。他们一直对自己的身份地位心怀不满,两人结拜义姊义弟,相约逃离天界,这才来到人间为非作歹。乾闼婆的那枚香炉也是从神那里窃来的。偷盗与叛逃之罪,让他们绝无回到天界的机会。即使回去,也只会面对真神的审判……” 柳声寒若有所思:“所以他们知道真正的天界是何模样,却永远不会真正将人引渡天界……我明白了。想必这里的伪神们封闭与管控了不少灵脉,也是为了避免与真正的天道有所接触。” “或许是这样的……”那女声顿了顿,发出长叹,“我很担心你。也许我可以过去,给予你们指点和帮助,我能出一份力的。” “我们会找到办法。在那之前,您待在那边就好。”柳声寒轻轻摇头,“不能再搭进更多人了……您的情报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论如何,感谢您,朽月君。” “对了,那里还有一把失落的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