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歪理邪说还是流传了下来,甚至漂洋过海,来到谢辙他们出生的这片大地。还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认定神无君是罪恶的,是弑神的暴徒,而成为走无常是奈落至底之主对他的惩罚。这说法在过去听信的人更多,因为那时候的人更愚昧,那些邪教的影响也更深刻、更广泛。但时至今日,越来越多的人们坚信,是神无君的善举感动了阎罗魔,这才在最后的那场弑神之战中延续了原本应灰飞烟灭的命。 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还得问神无君自己。 八位邪神,流传下来的是七个遗物,这便是他们当初构筑结界的法器。他们的来历与作用各不相同。至于第八个邪神,谁也想不到那是什么,只知道是名为“天”的究极的神明。但在意那么多干什么呢,反正啊,他们的阴谋被挫败了——以九天国为试验场,孕育出一种极恶的力量以控制三界的阴谋,被挫败了。 这是现今最广为流传的说法。据说,有人这样问神无君,他亲口同意过呢。 “琥珀是海神的法器。海神的力量理应是很强的,但它的信徒只是少数生活在沿海的人类,更多的是名为夜叉的妖怪。啊,和我们这里所说的夜叉不太一样,它们是一种海夜叉,是特别的妖异。它们以一种长柄三尖刀建立联系,将原本单纯愚笨的大脑凝聚在一起。实际上真正起作用的,是武器上的那枚琥珀。而你的埙,是歌神紧那罗从天界带来的。这样完美的矿石确实稀世罕见,可能在人间是绝无仅有的。紧那罗掌握了人们灵魂的音律,她所吹奏的曲子,能与人类的三魂七魄共鸣。她就是靠这东西吹奏出的乐曲,控制住人们的心魂,将他们变成甘愿放弃自己躯体的傀儡。这埙的声音听多了,还会伤到人的脑子。” “噫!” 聆鹓吓了一跳,忽然感觉手上的玛瑙变烫了似的将它丢出去。她当然是看着丢的,埙落在床上,没有一点声响。她半天没敢去摸,谢辙倒是淡定地捡起来,左右看了看。 “倒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千年的时光过去了,它都不再有什么动静,说不定永远也不会发出声音了。再怎么说,紧那罗也是天界来的乐师,大约有特别的吹奏方式,但这并不是区区人类就能够领悟到的。” 说罢,他将埙递给聆鹓。聆鹓这才慢慢伸出手,小心地接回来。如此一想,她爹当年那么惶恐地将它藏起来不是没有原因。只可惜那时候她太傻,偏偏选中这玩意带出来。早知道就换一个了。唉,不过这也说不准,保不齐殁影阁主就觉得这个最有分量呢?毕竟霂知县不也说了,海神的琥珀就在殁影阁藏着呢。 “钟离怎么还没回来?”谢辙伸头看了看门,站起身,“别是地方太大,给迷路了,或者让人家巡逻的人扣下。我还是去看看吧。” “等等!我也一起去。” “也好……记得把东西带上,免得趁你不在被翻了去。” 于是就按照谢辙的建议,叶聆鹓将埙藏在身上,随后跟着他出门去了。宅子依然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下人的影子,也听不见任何人的对话。宽阔的走廊上只有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时间到了晌午,但由于外面下着雨,天空灰蒙蒙的,也很难定义时间。没有别人的声音,说明送饭的人还没上来呢。他们得多加小心。 没走多久,聆鹓忽然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有点不安,悄悄拉了拉谢辙的袖子。 “阿辙,你有没有听见什么?” “……听见了。”谢辙虽未主动提起,但也不隐瞒,“是有些别的声音。” “是什么?”她停下脚步,“我觉得像是楼上传来的。会不会,是老鼠?” 谢辙点了点头,视线和聆鹓一起挪到了天花板上。 “应该不会,毕竟这儿没什么吃食。要是闹耗子,也该是厨房或者仓库。” “说不定楼上有人?”聆鹓转念一想,“是寒觞吧?他既然没回来,是不是偷偷溜到房子别处看了?反正外面下着雨,他肯定不会出去遛弯。” 说到这儿,他们已经来到了楼梯口。谢辙听了觉得她说的不无道理,视线在通往楼下和楼上的阶梯反复交错。最终,他还是选择走向上楼的台阶。叶聆鹓紧随其后。这样一来,至少他们不会和送饭的人撞见,免得要临时编瞎话找借口。 他们的判断没错。走上楼梯时,那特别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来到三楼以后,二人终于能听清这到底是什么声音了。 乐器声。 确切地说,弦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