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猛锤砸向她的后脑勺,寒觞还是喊的晚些。可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这“咚”的让他们听着就痛的动静,对闯入者而言好像挠痒痒似的。她当真抓了抓后脑的头发,扭过头看向凶手,反而把后者吓了一跳。她很快反击,韧带简直像不存在一样,一个高抬腿踢向他的下巴,整个人都被带飞了出去。不一会,倒在她身边的人横七竖八。安静的那些不知是死了还是晕过去了,剩下的都在叫苦连天。最后一个人拿了把豁口的刀,手上发颤。女人耸了耸肩,面对他做出一个招呼的手势,谁曾想他竟扔下刀跑了。 “……呃?这么不给面子吗?”女人笑着回过头,看向他们说,“一个能打的都没有,对吧?” 寒觞和谢辙对视了一眼,确认她目前是己方阵营的人。 他们一路跟着这位无名无姓的女侠跑出青楼,又跟了好一段路。因为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加之毒素影响,他们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这女侠却一点儿也不累,还回头等了几人一阵。看到寒觞时,她还说: “丫头重吗?我替你背会儿吧。” “没、没问题,我自己来就好。” 要是真拜托她,自己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哦。 “直走,有一处药房。去那里可以解毒。” 谢辙怀中的阮忽然传来声音。之后他们便一直跟随阮缃的指示,一路躲躲闪闪,来到一座药房。这药房很小,也没挂招牌,只有进去以后才闻见一股浓郁的药草气息。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正就着唯一一个小窗户的光,用药碾子磨药。女侠走在最前头,出示了什么东西,老太太就点头让他们进来了,然后继续辛勤地磨起药来,像个虾米似的不断弓背。女侠让寒觞将聆鹓安置在一条长椅上,先躺平了,然后说: “你们中毒了,知道吗?” “知道。”谢辙答,“是甲子桃的毒。” “知道就好。那你自个儿会配药么?” “每人四钱甘草,八钱绿豆,水煎分服两次。” “不错。” 女侠正准备问老太太什么,她却提前摇了摇头,嘴里超大声地喊,说她耳背,让他们自己去抓。女侠转身准备去翻那些密密麻麻的药柜,却一筹莫展,盯着那些字发愣,八成是不大识字,或者光线太暗了。这时候,寒觞说道: “甘草那盒已经空了……还有存货么?” “唉,这老太太光是眼神好使,耳朵实在不行,还是别问她了。我自己看看。” 他们终于能认真看看这位女侠的模样了。虽然只有背影,但也能看个大概。她穿着棕红色的衣裳,布料看起来一般,但样式显得比较高级,说不准是订制的。衣料上有些暗纹,在明暗变化的光下,显露出一种像是熬焦的糖似的光泽,这让她在昏暗的环境里显得像精心雕琢的红木摆件。她留着黑色长发,在中段扎了一股很随便的马尾,从侧面搭在前胸。现在它被拨到后背了,能看到发带上有朵梅花做装饰,不知是真是假。 现在,她忙上忙下找着什么,像个勤劳的小蜜蜂。 这位女侠是忽然闯入陶姑娘房间的,不知她俩是不是有什么个人恩怨,客观上讲她的确救了他们一命。只不过他们素不相识,好像没什么帮忙的理由。叶聆鹓艰难地转过头看了过去。现在的她每动一下,皮肤都有种异样的牵连感,像一万个蚂蚁在上面爬似的,还带着点刺痛。可想到另外两人又何尝不是如此呢?真是有口难言。 “嗯……” 找了半天,她好像只找到两味药。女侠转过头,对寒觞说: “那个那个……鼻子很好使的妖怪。对,就你,麦冬在哪儿?” “啊——在左上第三列,第四行的抽屉。” 说罢,女侠麻溜儿地摸过去了。她将抓好的药很快称了一下,然后一股脑扔进柜台前的药臼里,撸起袖子捣蒜似的锤了起来。那阵仗让他们眼睛都直了——也太利索了,而且她手就不酸吗?刚打了一架的她好像还真没什么感觉。她看了看药壶,空的,就放心地舀了一瓢水倒进去,再把飞速捣好的草药一股脑倒进去,拍了拍手上的灰。 “咦?火折子呢?” 寒觞一打响指,炉子里的火便燃了起来。女侠微挑起眉,说道: “你果然是妖怪,我没看错。对啦,你们记好:两钱四的麦冬、等量的参、一钱六的五味子,水煎两次,分服两次,也能解毒。嘿嘿,不知道了吧?” 她笑起来有点僵,不是那种很自然的表情,但能从声音里听出她的真诚。她好像确实心情不错,可能是见义勇为带给她的成就感……谁知道呢。而且她说话好像总是以问句结尾,可能是一种个人习惯。 “您刚才……给老人家看了什么,她没阻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