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有一个偶人“活着”,可这儿令人惶恐的程度不亚于从前。 这里简直是绿色的地狱。 为了防止与周遭的植物发生接触,三人拼命地跑了起来。四面八方的东西都在疯狂地生长,扭曲着改变自身的形态。它们势如洪水猛兽,时而如雄鹰展翅,时而如饿虎扑食。谁也没有想过,平日保持着静态的植物会如此凶猛,眼前的、身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原本沉寂的树木仿佛也被什么动静唤醒,以一种极慢却有力的方式将数根缓缓抬升,像是要抽出来变成脚,再一并追着他们跑一样。虽然这么说有些夸张,但那气势的确如此。何况数根如树冠,也在地下连成一片,它们的抬升让土壤变得像海面一样高低起伏。这个过程是动态的,为三人的逃生增加了极大的困难。 一路上,除了火,三人还尝试了冰的法术,却只能将它们的行动暂时封锁,生长的力量很快就突破禁锢。就算是雷电的法术,也无法将其完全破坏,最多是放缓了它们的行军速度——可是很快就会像受了刺激一样猛窜上来,气势比之前还要吓人。 谢辙一面跑,一面艰难地对二人喊话。 “我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因为灵脉被破坏了!大型的灵脉,甚至六道灵脉!整座青璃泽和周边地区的灵场都发生了改变,有的灵流结点堵塞凝滞,就形成了我们时不时见到的、植物格外繁盛、动物格外躁动的地方。其他的,都是因为灵脉不通才走向衰败,影响的不止是水、土壤和风,还有整座区域的气候!这些成了精似的花草也是因为灵力过于丰沛,才自然形成了精元……它们是纯粹以灵的量堆砌出来的!” “好,我们知道了!但是——知道这些有什么用吗?!” 倒也不是埋怨,而是三人真的想不出办法。逃命的时间都不够,还要想出对付它们的法子吗?弄清楚这之中的原理,都算谢辙脑子转的够快,谁还能憋出更靠谱的主意?一路上,甚至有生了锋利牙齿的巨大的花,像一张巨大的嘴从凹凸的道路侧方杀出来,差点将谁的肉咬下来一块。还有那些触手似的柳枝,陷阱似的黏菌,甚至暗器一般锋利的偶人残片。 对了,那吃人的大花……它们的牙齿好像也是偶人的碎片,混合着骨渣。像之前的“面具”警告???????????????或者诱饵一样,它们竟然会利用无机的道具武装自己。很难说他们是否具有智慧。还是说,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就已有不少动物在此遇难,成为了它们学习的经验?毕竟这儿除了疯长的植物之外,好像再没见到什么活物了。 他们终于跑到了林子的边缘,幸亏这块地方不大。可是,就当他们看到有夜光照耀的空旷的外界时,无数枝叶交错纵横,将希望的出口一点点剥夺。即便几人加快脚步,也无法赶上出口合拢的速度。再不停下脚步,可就要撞上去了——但若停下,便会被后方由多种植物构成的浪潮所吞没。 “哗——”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一阵奇异的巨响,同时刺眼的光芒迸射而出。三人回过头去,发现有什么东西以更快的速度从后方追上了绿色的海啸,并将它破出了一个大洞。洞里泛着一阵强光,这火光十分剧烈,比他们的狐火更充满残酷的敌意。而就在这光芒之中,有一个人形的剪影在慢慢靠近。该不会是偶人?三个人大气也不敢喘。 疯长的植物收敛许多,它们不断抽搐着,像被打到七寸的蛇。再仔细看,洞内冒出数个透明的、疑似冰锥的物体。它们探出后反向刺回大洞边缘的植物内,又泛起紫色的光,从内部将它们烧灼殆尽。寒觞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除了这种由内攻破的战术外,火焰本身也是十分不同寻常的。 枯萎的植物迅速退却,似乎也知道保命要紧的道理。光芒淡化,变得柔和些后,他们终于看清了来者的影子。 “忱、忱星?” 她的帷帽不见了,但几人也能一眼认出她来。那些“冰锥”在她手中熔化又重新冷却,再度铸成那形态扭曲的琉璃剑。她那冷漠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可悲来。 “你们怎么这样弱了……只是因为丢了火,丢了剑吗?” “您怎么……” 略微缓过劲儿后,三个人都觉得一阵腿软,逃跑的时候可顾不上这个。他们差点儿就给眼前这位救命恩人齐刷刷地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