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乌黑的眼泪从皋月君的面容上缓缓下落。那颜色是极深的,像是她融化的瞳孔。但她什么都不再说。 泡沫散尽,几人望向清澈如许的池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它干净得不可思议,谢辙不顾危险跳上浮岛,徒手去打捞那团漂浮的衣裳。强压着心中的悲痛,寒觞怒不可遏地朝着佘子殊吼道: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就是你要的答案?你什么都不会做,什么也都不觉得,对吗?!” 但这只是单纯的泄愤罢了,寒觞自己也很清楚。看着面不改色的佘子殊,他随即沉重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喉间滚烫。凛天师拾起地上的降魔杵,直起身,神无君端端地落到他的面前,地面被砸出裂纹,激起一阵尘土。 他看向神无君,那定然是经历了一番苦战的面容。有刀伤,还有烧伤,以及其他法术造成的伤痕。不远处落下朽月君,他的模样也是相似的狼狈,衣服破破烂烂不成样子。两人大约是知道下方发生了什么,这才暂时默契的休战。 谢辙抱着湿漉漉的长衣,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神无君面前。这并不是吸水的料子,他却觉得捧在手上沉甸甸的,双臂怎么也使不上力。神无君伸出手,却只是停在那团织物上方,终归没能落下去。 他没有表情,也没能落泪。非人的双瞳里,谢辙看不出半点言语。因为他没有心吗? “没有……” 这时候,走到清水池边的佘子殊说出了这样的话。 “没有人,”她说,“叶吟鹓不在这里。” 听了这话,皋月君突然拼尽全力向前爬动。寒觞赶忙追上,生怕她落下去。可皋月君也只是在水边探出身子,观望半晌。接着,她深深吸了口气。两道漆黑的痕迹还挂在她脸上,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竟然,不在这里……”她喃喃道,“什么时候,是谁……?” “那在哪里?”佘子殊的情绪突然出现了起伏,“会在哪里?没有必要骗我,对吧?又是为什么呢?答案像是有意识在躲避我一样。啊啊……胸口里,空荡荡的,花瓣在里面敲敲打打,这是模仿悲伤的感觉吗?怎么才能看到,怎么才能知道?我只是,想……” 她有些痛苦地蹲下身,原本没有表情的面庞竟然能让人看出些许彷徨,即便这算不上确切的情绪,而是某种感觉。没有人上前说什么,做什么,他们看待她的眼神,在怜悯之中也有一丝冷漠。那是与之前的她的脸上相似的表情。 “果然……我知道了。” 子殊撕扯着两边的鬓发,摇晃地站起身。她忽然转向朽月君的方向,朝他走过去。朽月君多少有些不明所以,他皱着眉,茫然地看着这个无机的偶人。就在距离他几步之遥时,子殊停了下来,向他伸出单臂,并张开了手。 在朽月君腰间别着的画卷毫无征兆地燃烧起来。他一惊,立刻伸手去抓。但为时已晚,画卷被完全焚烧,却重新完整地出现在佘子殊的手上。朽月君感到前所未有的惊讶——这一招他只在这个赝品面前用过一次,她是如何看透了本质,记下并娴熟地使出来? 画卷因打斗发生了折损,有些残破。虽然皱皱巴巴的,但好在没有严重的损坏。在每个人的注视下,佘子殊毫不犹豫地展开画卷。 青色、绿色、红色……各式各样光华从画卷中溢出,投射到她的脸上。在那一刻,他们发现佘子殊的面容完全消失了。她的脸笼罩在光中,五官失去轮廓,变得模糊一团。她好像想要发出叫喊,却只有嘶哑的气流声,显得凄厉可怜。谢辙回过头,大步走到皋月君面前。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如月君。”皋月君回答前,神无君却率先开口,“柳酣雪解·如月君。” “什么?” 这个答案显然是谢辙没想到的,寒觞也没能听明白。可是,从凛天师,甚至朽月君的表情上看,他们似乎早就隐隐猜到了答案。朽月君突然用五指掐住自己的脸,难以自持地抖着身体,最终爆发出尖锐的笑声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有你的,郁雨鸣蜩!高。实在是高!就连我也是刚想明白不久。那两幅画,你一直在殁影阁好好珍藏着,对吧?其原理竟是有所不同的,????????????????这幅画,上一任如月君的话,竟然和另一幅美人图并非一个性质。” “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些?”谢辙质问道。 “是肉。” 他听到的是凛天师的声音。谢辙回过头看向他,寒觞也是。他们竟然从这短短的两个字中听出了颤抖的意味。而凛天师的脸色也在此刻显得惨白无比。 “当年的柳酣雪解消失了,才有如今的绀香梅见。传言说,那时的如月君所绘制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