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城外魏军清剿完毕,城内各处布置好之后,五更已过,天色大亮,姜维传令全军休整,查点祝阿府库,充入军用。 各营兵马天亮回城,缴获辎重无数,俘虏魏军近五千人,祝阿城三万魏军或逃或散,守将仇连被斩,这一战大获全胜,也打开了进入青州的第一道大门。 姜维正在府衙中部署军事,忽然士兵来报,泰山三杰将逃走的满伟抓回来,众将无不惊喜,昨夜马隆和胡奋二人一路追赶满伟,竟被他绕路逃走,没想到还是被抓了回来。 姜维传令,只见吴强三兄弟押着一位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中年人走进来,那人双手被绑缚于后,脚步踉跄,但气势却丝毫不弱,来至堂下,扫了一眼众将,微微侧身站立不语。 吴强见满伟态度桀骜,怒喝道:“见了司隶大人,还不下跪?” “慢!”姜维抬手拦住了正要动手的吴强,笑问道,“满将军,今日兵败,你可愿降?” “哼!”满伟一声冷哼,沉声道,“只恨仇连粗莽无用,不听吾之言,否则焉能叫你攻破祝阿。” “将军之言不差!”姜维微微颔首,笑道,“若是仇连据险而守,本将欲破此城,却也不易,但如此可见曹魏无人可用矣,令尊本为汉臣,将军又何必愚忠于曹氏?” 满伟冷笑一声,摇头道:“吾父子二人守曹家厚恩,魏帝承禅让受天命,吾为魏臣,岂能做贰臣之人?” 姜维摇头叹息,走下帅位来,亲自为满伟解去绑缚,慨然道:“昔日诸侯纷争,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曹孟德也为匡扶汉室而聚天下英杰,当时令尊追随曹操,为汉室奔走,此皆为忠心耳,然曹丕篡位,逆天而为,天数不佑,方有如今之大败,又何来天命?令尊为当世良将,某素知将军之能,故而好言相劝,若将军能为汉室效力,汝父子二人便如浪子回头,去悖途而归大道,成就祖辈之名,将军又何必固执?” 满伟大笑道:“汉室江山自献帝后已亡矣,刘备不过织席贩履之辈,如何能够代表炎汉刘氏?尔等也不过益州之贼罢了!” 这一句话出来,王平、阎宇等将顿时大怒,如此口出狂妄之言,欺君之罪当灭九族,纷纷劝姜维将满伟斩首示众,刚才姜维说道曹操,还颇有敬意,没想到满伟竟然直呼名讳,还如此大不敬。 姜维脸色微沉,示意众人安静,却又笑道:“人有旦夕福祸,英雄也有穷途之时,昭烈皇帝乃是堂堂皇室贵胄,此事献帝也曾按谱查过,并赐予官爵,天下尽知,非你我一言便可否之;反观曹氏,本为相国之后,却专权篡逆,实乃欺君灭祖之辈也,将军若执迷不悟,便步曹氏之后尘,使祖上蒙羞也!” 满伟见姜维如此冷静,不由心中感慨,果然能被诸葛亮和刘封看重之人,自有其过人之处,只是这番见识和气度,就非一般人所能做到。 姜维见满伟低头不语,又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天下大势已定,曹芳、司马懿招鲜卑入中原,如引狼入室,弃幽州百姓于水火之中,天下无不怨愤,似此等无义之举,视人命如草芥,人心大失,与那桀纣又有何异,又如何能够安定天下?” “唉,司马都督此举,虽有无奈之处,但招惹外族,实在不该,”满伟果然一声苦叹,摇头道,“陛下年幼,一切都是大都督做主,非其之过也!” 姜维笑道:“将军既知朝堂大权旁落,曹氏气数奖金,这与当年曹丞相之举何其相似,乃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将军岂不自知?” 满伟叹道:“陛下年幼,但曹氏尚有诸多英杰后辈,若能继承大统,或可挽回人心,只是朝堂之上……唉!” 说到此处,满伟也是一声长叹,从曹爽的台中三狗,到现在司马懿派来的仇连,诸事让他感觉心灰意懒,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无奈之感,大厦将倾,非他一人所能支撑的。 姜维听了满伟之言,神色微动,挑眉问道:“吾敬将军父子皆为忠烈之辈,方不费口舌一番劝说,以此看来,将军是执意不肯降了?” 满伟苦涩一笑,摇头道:“败军之将,何以忍辱偷生?不过一死而已,但请将军留个全尸足矣。” “倒也慷慨!”姜维上下审视着满伟,忽然一摆手,“来人,将满将军送出城外。” “啊,将军?”吴强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姜维叹道:“满将军乃是忠良之辈,虽各为其主,吾甚敬之,不忍杀害,待将来天下一统,或能同朝为官,正如大将军所言,你我同为炎汉之后,在入侵何必自损?” 吴强几人愣住了,完全听不懂这句话,倒是王平猜到姜维必有其他深意,抬手示意两名士兵过来,带着同样一脸愕然的满伟走出了大堂。 姜维又大声吩咐道:“莫忘了送一匹坐骑给满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