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逐渐响起一阵阵清脆的鸟鸣,路灯的光晕穿透了窗帘,朦胧了屋内的光线。窗边摆放着一张双人床,床上躺着一个睡姿端正的女人。 女人头部枕在枕头的正中央,长发散在四周,脸庞如白瓷般光洁,就像是壁橱中摆放着的假娃娃。 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仿佛从未熟睡过一般,轻眨了几下后,慢慢地从床上坐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关掉了闹铃。 桂欢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半。 十年如一日的生物钟让她准时清醒,掀开被子,露出了里面舒适的棉麻睡衣,洁白的双脚落在地板上。 桂欢起身将头发扎起,从衣柜里掏出瑜伽垫,铺在了卧室中央。 前年父亲去世后,她就搬到了主屋睡,面积比她的房间大了三分之一,她的房间则改成了置屋间,虽然里面大半都是书。 桂欢的性格,和她的名字一点都不符,她过世已久的母亲曾颇带惆怅地说,明明是个女娃娃,怎么一天天像个小老头似的? “欢”,有欢快,高兴,喜庆之意,可桂欢既不欢快,也不活泼,就更别提“欢”字的引申词语,男欢女爱等等了,跟她半字不沾边。 桂欢的前男友曾经给她起了个颇带嘲讽意味的外号——活佛。 桂欢本人对此没有感受到一点嘲讽,就是觉得他说得不太对,佛祖,那是要慈悲为怀,普度众生的。 可她,一点都算不上热心肠。 做了两套拜日式,桂欢盘腿坐在了垫子上,冥想十分钟,这一天才算是正式开始了。 五年前,桂欢还在大城市工作,每天对着电脑,一座下就没个时间概念,她离职的时候,感觉都要把坐垫坐包浆了。 接到母亲患病的消息,桂欢就辞了工作,回了老家。 旁人都说她有孝心,只有她自己清楚是怎么回事。 她这人有个缺陷,就是对任何事情都不太上心。 就连最亲近的父母,她也只是跟他们多打几个视频电话罢了。 为了让自己不成为情感节目里的“白眼狼”,桂欢每周都会按时联系父母,过年过节回家,不能回家也要汇钱,从网上订些礼品回去。传统观念下的“孝子”应该怎么做,她就怎么做。 大学毕业第一年,她就给家里邮了一份“海陆空大餐”,就是海鲜,肉类等大礼包,外加两份佛跳墙。 她妈当天晚上给她打电话时还说:“欢啊,你又不在家,可别买那么多吃的,你爸撑得都要胃下垂了!” 对于父母的反馈,桂欢深以为然,以后每次都是点到即止,剩下的统统转钱。毕竟要是把父母撑出好歹,那可真是太不孝了。 桂欢小时候的家庭条件并不好,桂欢妈下岗之后干过不少活,干一个工种,灭绝一个工种…… 像是公交车上的售票员等等,可谓是真正的行业冥灯。 最后,桂欢妈干起了早餐档,夫妻俩用攒下的钱开了一个小卖铺,几年后扩大成了一个小超市。 桂欢父母都是爱折腾的人,小超市赚到了钱,桂欢妈趁热打铁,又在车站旁开了一个小餐馆,只做快餐。 桂欢上大学的时候,他爸又开了一家卖五金的商店,家里才算正式步入了小康社会。 父母走了以后,桂欢也不想再回大城市了,她这人没什么物欲,动辄上万的包,对她来说没有塑料袋有魅力。 轻便,不用的时候揣兜里就行,无论买菜还是装必需品,都能立马往里放,不像皮包,不能沾水,也不能装海鲜,主打就是一个没什么实用性。 衣服呢,能穿就好,高级的衣服能高级到哪里去呢?要说贵,金丝缕衣最贵了,可那是死人穿着下葬的…… 家里的这些“产业”她也没兑出去,快餐店继续开,五金店里还是他爸的老伙计,她偶尔去看看就行,平时就在超市里窝着。 她饭量大,上班时间经常给自己加餐,非常方便。 洗漱完毕,桂欢换上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蓝色牛仔裤,头发梳成一条马尾,提上超市买的环保便利袋,清清爽爽地出了门。 这栋楼是老楼,一共有六层,她家住在楼顶,对面一家之前搬走了,如今租给了一对在桑城打工的小夫妻。 中间住着一家老邻居,姓廖,常年只有一个儿子在家,跟她同龄,中学的时候还同班过一段时间。 桂欢不是个爱交朋友的性子,初中高中加大学,她从来没记全过同班同学的名字。 对父母都可谓是淡漠的情感,更不可能对陌生人有什么特殊优待,所以她尽可能不参加同学集会,主要就怕走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