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望着那只伸来的手,心底顿时产生了厌恶。 他想起了他躲在床底下的时候,皇后是如何威胁他的母妃,如何颠倒黑白,说他的外祖父嫉妒她那该遭天打雷劈的叔父。 可他又很快想起了母妃的嘱咐——在皇后面前,你千万不要对她流露出任何不满,你从前是如何跟她问候的,以后照旧,要对她有礼,不要让她对你生出敌意。 尽管他心里对皇后厌恶到了极点,却还是强忍着情绪,没有躲开皇后伸来的那只手。 她轻抚着他的头顶,仿佛是在抚慰他。 他虽然没躲,可他的手脚却因为愤恨而发颤。 好在,父皇和皇后都只以为他是接受不了母妃的离世,太过伤心才导致整个人都在颤抖。 “元良,你的母妃不在了,你以后要更加懂事才好,可别让她在九泉之下还要为你操心。” 父皇沉稳的声线在头顶上空响起,“今后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你的太子皇兄,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陛下,婉妃才离世,你又何必跟孩子说这些大道理?这些道理以后再和他说就好了,如今他需要的是安慰,您别这么严肃,倒是好生安慰他几句啊。” 皇后一边叹息着,一边俯下身,对他说道,“元良,你很难过对不对?难过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多了,你为什么发颤?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咬紧了唇,摇了摇头。 他哪里是不舒服,他是看眼前这张脸就犯恶心,恨不得抬手狠狠抽她几个嘴巴子,质问她为什么要颠倒黑白,为什么要逼他母亲,又把他外祖父害得贬官发配。 他甚至怀疑,母妃的死或许也和她有关系。 他知道母妃的身体不太好,可之前明明也没出过什么大问题,太医开的补药也一直都在喝,按理说,母妃不该这么年轻就离开他。 明明有很多体弱多病的人,靠着补药也能活到年过半百。 他虽然只是怀疑,没有实质的凭证,却仍然对眼前的女人百般憎恶。 就算不是她害死了母亲,就凭她之前做的事,他以后也不会放过她。 可他此刻却不得不对这个他最讨厌的女人低下头颅,非但不敢骂她,连埋怨的字都不敢说一个,生怕引起她的怀疑。 以她的性子,她要是知道那天他躲在床底下,听到了她和母亲的对话,必定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必须在她面前装作乖巧的模样,让她对他放下戒心,让她觉得,他的存在不足为患。 于是他终于大哭出声,抓住她的衣袖抹眼泪。 “母妃!母妃!呜呜呜……” 他哭得伤心,皇后当着父皇的面,总要装模作样的安慰他。 “哭吧,好好地哭一场,哭完之后就要振作了。” 皇后将他搂进臂弯里,轻拍着他的肩膀,“元良,你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记得来跟本宫说,本宫也算是你的母亲。” 他没有回应她,也没有挣脱开她,只是继续大哭着。 做他的母亲?她配吗? 他知道她是虚情假意,可如今却不得不借着她的臂弯大哭一场。 他必须接受母妃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肆虐的泪水全数落在皇后的身上,他觉得意识连同视线都渐渐地模糊,禁不住身心的疲倦,他头一垂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昏迷之后,是冗长的梦境。他梦见母妃温柔地对着他笑,哄他睡觉,喂他吃饭,督促他读书写字。 迷迷糊糊之间,似乎有人用手怕擦拭他的泪水,他下意识抓住了那只柔软的手,嘴里念叨着母妃。 “殿下,是奴婢。”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他睁开眼时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母妃的心腹柳雁。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了身,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有闲杂人等,这才敢询问道:“我母妃真是病死的吗?你跟我说实话。” “殿下是做噩梦了吗?”柳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您刚才太过伤心昏迷了,睡梦中也哭个不停,真叫人担心。” 听她答非所问,他追问到底,“你天天跟在母妃的身边,一定知道什么的对不对?” 他紧盯着柳雁的双眼,她却偏开头不愿与他对视,“御医说了,娘娘的寒疾是老毛病了,加上她本来就体弱,所以熬不过这个冬天。” “我不信!御医前两年还说她的体质有所改善,怎么今年就恶化了这么多?” 对于他的质疑,柳雁只是叹气,“殿下,人的生老病死是难以预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