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或许游鱼会怜悯他吧，因为生活在淡水湖的它，从未品过人类咸热的泪水。 或许水草会拥抱他吧，因为在满是冰冷滑腻变温动物的湖底，从未有过这样恒定的温度。 “咚”轻轻的一声，湖面荡开一层又一层的波纹，有什么东西掉下来了。而他的心也因此被震了一下，他终于抬头露出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这是暗不见天光的湖底，他跪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四周都是水草游鱼，只有向上看才微微窥见湖面上的一点微光。 他看见了女孩雪白的裙角，在水中散开，像是白蝶展开的羽翼，又像一朵巨大的白色蔷薇。 她坠落下来，毫不挣扎地，仿佛对岸上的人间毫无留恋。 她是一只被风雨折了羽翼的白蝶，注定坠入深渊。 她在他眼前坠落，只与他对视了一眼——他看见了她暖棕色的眼瞳，理智冷静，又麻木不仁。 她似乎对自己的处境无动于衷。 她似乎看见他了，又似乎没看见。 他伸手想抓住她，可她的手腕却穿过了他的手指。 岸上一阵人声哗然，一个年轻人扎进了水底，努力向女孩游去，不同的是，他抓住了她，将她环住想要带上岸去。 可那个女孩却绝决地咬了他一口，推开了他。她灵动地像条美人鱼，一点也不像会溺水的人，轻易摆脱了他。 她终是像一颗星一般落下，失去了所有生气温度。 他无法明白，她在此之前的想法。 为什么这样执着地奔赴死亡，为什么没有一点求生的欲望……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他从黑暗中清醒过来，睁开眼是女孩红润的脸。 “已经很晚了，不能睡了啦。如果不喜欢《呼啸山庄》，你完全可以和我讲，总不能老是睡觉。” 菲欧娜忍不住嘟了嘟嘴。 “并没有。” 他看着她眼睛舍不得动一下。 她歪歪头：“那我刚才讲的那些，你还记得些什么？” 他窘迫地噎住了，可当她以为可以抓住他的把柄大肆嘲讽，他却只沉思了片刻，将她之前讲的一字不漏地复述：“每天晚上我祈求上帝让我比他晚死，因为我宁可自己不幸，也不愿意他不幸。”② “我猜你只记得一句。” 菲欧娜不满道。 “如果你不在了，无论这个世界有多么好，它在我眼里也只是一片荒漠，而我就像是一个孤魂野鬼。”③ 他面无表情地又背了一句。 “还有吗？” 她有意为难他。 他这下是真的想不出来了，最后满脸通红憋出一句：“……黑色，黑色，是我爱人头发的颜色......”④ 这下菲欧娜忍不住了，捂着嘴偷笑：“你总说我和莉莉只知道看些情情爱爱，可你却也只记得这些。” 西弗勒斯没有反驳她，也没告诉她：她方才讲的只有这些情情爱爱的句子。 他看着她，像看一件易碎的美丽瓷器，他有些记不清梦里的事了，只记得她溺水了：“菲欧娜，你会游泳吗？” “当然会啦，西弗勒斯你会吗？要我教你吗？” 她笑意盈盈地昂起了头。 他沉默了一会，不知想了什么，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