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花灼瞄半倚半靠在旁边,拿她挑剩下的几罐胭脂看着玩儿。 “昨夜喝那么醉,今天起这么早?” “醒了就起来了。说来仙界的酒真是名不虚传,我昨日醉得都断片儿了,今天起来一点没觉得头疼。” 断片儿了。花灼一眯眼,坏心道:“竟然全忘了?你醉后干了些什么全都忘了?” 咏夜是不吃这一套的,她正认真勾画唇色,连眼睛都不抬。 “醉后什么也不会做的,我酒品素来很好,醉了只管睡觉。”她用手指搌了搌唇上多余的颜色,转过脸来,海棠色的胭脂,浅浅淡淡染在薄唇上,衬得她格外清艳。 一碗醒酒汤直接喝尽了,素白的碗口上便留下胭脂的红印。 “我准备今天赶赶工,将归墟主给的几本书看了。” “行,你先看着。我在旁边坐会儿,有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悬檀送来的几本古籍,收录很杂,天南地北哪都写几笔。开始还有些迷途岸的内容,到后面就彻底跑偏了。 咏夜耐着性子逐页翻看,大海捞针一样。 “花灼,什么叫古神?古代神仙吗?上面说是古神封锁了迷途岸。” “古神啊。你可以简单理解为上一朝代的神仙。我们这代的神,虽然寿命可达万年,但终究会寂灭。而古神是不死不灭的。他们依靠万物的信仰而活,信念不灭,神便不死。演变到最后,就会为了自己的永寿,无所不用其极。承雩的□□,我们尊称为□□天帝,他起兵推翻了古神的统治,然后有了我们这一代神明。” 咏夜点头。 花灼凑过来看了两眼,指着上面一句话,接着道:“你看这个,‘鬼神隙’。归墟能被眼睛看到的,通往迷途岸的大门,只是个摆设,真正的入口是这个鬼神隙。严格来说,这是迷途岸堵不住的一个窟窿。为了防止其中魂魄出逃,古神们在鬼神隙周围,上满了机关结界,只留了一条回环曲折的通路,以备不时之需。” “这些古神,设了结界却不说解法,还谈何不时之需。”咏夜提起一本籍册,翻着给花灼看,“这些册子也是古神留下的?里面花里胡哨的古法写了不少,讲迷途岸的没几句。” 花灼顺手接过来,这一页,写的是“魂祭”。 这是禁术。 又翻了几页,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的点有二。 其一,在于归墟主悬檀。这事花灼一早就觉得奇怪。悬檀在仙界是个特立独行的存在,他生于归墟,因此归墟主是他的身份,不是他的神职。他虽属仙界,却不受天帝管束,孤身一人,久居神宫。他为人谦逊有礼,必要时和谁也都能攀谈几句,在仙界风评素来不错。但细细想来,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朋友。 这样一个近乎隐世的神,竟然会管这档子“闲事”。他与云倏没有交情,跟九重天阙的往来也不多,这桩事放在往日,他只会说一句“因果之事,天神亦无可脱”,便任由业火吞没灵魂,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其二便是他送来的这一堆古籍。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若靠里面记载的只言片语就能闯过去,那迷途岸何至于被称作死地,改作到此一游算了。 悬檀这个人,素来是端方持重的,他既然说了要帮咏夜,就不会中途变卦。他出手相助的缘由暂且先不深究,单说这几本书简,既然不是敷衍刁难,便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花灼把书卷上,还拿走了咏夜正看的一本。 “不必看了,这些书不是给你的,而是给我的。” “怎么说?”咏夜不解,但听说能不看这些诘屈聱牙的古书,心里暗自高兴。 花灼在她身侧坐下,推开一桌案的茶水点心,腾出一块空地,取了一张白纸,提笔勾画,边画边解释。 “他们是不是都说,千百年来,没人能从迷途岸中活着出来?” “对。” “其实是有的。我。” 咏夜一惊。 “当年我入暗牢之前,曾逃过一次狱,就是为了闯迷途岸。至于其中的原因嘛,告诉你倒也无妨。我的师父也是神主,风神飞廉无端惨死,寿命未尽而先夭的神明,其灵魂无法回到归墟,而是会进入迷途岸。我闯进去,为求师父一句话。” 这是花灼第一次主动提起这段往事,已然隔了这许多年,再说起来,仍是沮丧。 他略顿了顿,接着说:“普天之下,只有悬檀知道,我活着闯出了迷途岸。但他却没有告诉你,也没让天帝命我相助。而是送来这些毫无用处的古籍,这是在验我,他要得是我心甘情愿帮你,不能是交易,也不能是什么戴罪立功。” 还有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