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众仙,守着臣子的礼数,不该回视。 独独咏夜,这个全然不懂也不在乎礼数的人,抬起头去看她。 有点惊讶,也有些惊喜。 她看见末席那个清冷而好看的女仙,与自己对视了一眼。虽然互不相识,虽然失礼至极,但她仍觉得开心。她是仙界最最尊贵也最最易碎的小公主,是定国,是一朝天地的调性,她的生死安乐,牵连着一个巨大而危险的预言,也牵动着哥哥的帝位与四海苍生。 所以,越来越没有人,将她当做一个活着的小姑娘来看待。她就像一个寓意,一块至关重要的龟甲、一尊可定乾坤的青铜鼎、一面旌旗,唯独不像她自己。 所以,她朝着万人俯首之中,那唯一一个回视,发自内心地笑了。 咏夜没想到,只是一瞥,就被注意到了,未免有些措手不及。 “咱们这个小公主,是个随和的芯子,看见你,她好像挺高兴的。”花灼在一旁轻语。 咏夜这才放下心来,也回以一笑。 她突然便希望,诚心地希望,预言会如大星君解读的第一条那般有惊无险,希望这个柔柔弱弱的小公主,可以在众星捧月的守护中,平安地生活下去。 - 上头白帝,正讲到四方无虞,众仙各得其所。他点了前排南海神家的小公子,问他为仙、为后辈、为臣子,该如何保四方无虞,仙界太平。 那孩子当即站起来,挺胸抬头,嗓子清亮而朗朗。 他认真道:“我辈定当奋发而上。我以后要做战神,效忠天帝,守卫四海。” 这是孩童天真的抱负与梦想,众仙闻言都是一笑,连白帝也赞许地颔首。 可那孩子接着道:“我要去东荒,投云家军,只要有云家军在,魔界就不敢侵我疆土一步。” 白帝的笑,僵在了脸上。 纵然是江湖一隅长起来的咏夜,也明白这句童言背后,能延伸出多少层寓意和波澜。 承雩面上未动,但心中却揪紧了。 众仙谁也不敢做声,有意无意拿眼神去扫最前方,云家的席位。 那小公子本格外雀跃着,现下见周遭噤声的架势,虽不知自己这话究竟错在哪儿,却也知道,势头不对,蔫蔫下去,眼都不敢抬。 即便跋扈乖张如云涯,此时也收敛了眉眼,长长屏了一口气。 就在所有人的心都快从嗓子眼提溜出来了,终于听得前面传来几声轻笑。 是云翳。 他站起来,先朝承雩行了一礼,而后对那小公子笑道:“像我们这般出蛮力的,任谁不会?小郎君天资卓越,当做文治的主心骨,报效天帝,才不算屈就。” 那孩子如何听得懂这话,只是看心所景仰的云少君,与自己说话,眼睛便又亮起来。 云翳还笑,心虚一般看了一眼被自家小孩吓得直冒汗的南海神,又道:“再说了,我若敢将你拐来这不成章法的荒蛮之地,恐天帝同海神前辈,要将我吊起来打的。” 此言一出,上座的承暄和噗嗤一乐。白帝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 众仙见此,终于松口气,跟着嘿嘿乐起来。 讲治这一环,总算是有惊无险过去了。 紧接着便是摆众神宴了。 现下也就申时光景,却开始摆晚宴。 因摆宴之前,还有大堆繁琐。 有仙者要跟天帝密谈,另有相互之间交际的。 一众人转场逍遥台,也得需些时间。 再等着按次序尊卑落了座,上几波歌舞与茶点,这时辰,也就到了晚膳。 所谓逍遥台,是云海之中一座独立的山岛,专为设宴众仙而凿。其上青石平坦,小广场一样,宴饮所需,一应俱全。 花木不生于地面,而长在云里,回环着围绕台面漂浮,渐次交叠上去,于台子一侧,堆成一座小花海,其后是一面飞瀑。以两个巨大的石制茶盏为景,水流不知从何处起,沿着上方茶盏倾出,成了小瀑布,落于下方茶盏的水潭,满而不溢出,不知往何处去。 花海飞瀑,和风香软,时有仙乐低回,果真是一处逍遥地。 咏夜跟着众仙,乘了云头,按部就班登上逍遥台。 一上来便瞧见了悬檀,还带着小秋。 迎军、听治都没来,只宴席来了,教人怀疑这是明目张胆蹭天帝的饭。 他刚与东风神折丹寒暄过。 折丹只听说过小秋,今日第一回见,抱着与哥哥吹捧妹妹的口吻,称赞了一通。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