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说得对。” 说话间,十一娘已到飞桥之上,她只凭栏站着,不发一言,就引得满堂宾客为他嘶吼嚎叫,乃至于涕泪纵横。 那声量,有如山呼海啸。 人群不要命地往桥下拥挤,离得近的,还有人跳脚起来往上死命够,亏着桥架得高,不然早就给他们拽塌了。 “我正与十一娘呼吸同一片气息!” “十一娘!” “求十一娘看我一眼!” 如此这般的呼号,此起彼伏,震得人耳朵发麻,心里通通发空。 “那什么。”咏夜瞧着前头不可逾越的人墙,忽然福至心灵,推着花灼往前两步,“你靠前些,站高一点,站直了,务必让十一娘瞧见你的脸。” “哈?”花灼哭笑不得,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又是为何?” 咏夜不答只管往前推他,谁知这人又分外不要脸地问了好几遍,她只得咬牙切齿憋出一句:“因为你长得好看,沉鱼落雁、祸国殃民,教那欢魁娘子看一眼就走不动道,行了吧?” 那狐狸便嗤嗤笑:“行了。” 此时,那十一娘正站在桥上,有一搭没一搭看着下头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徒手拆飞桥的男男女女。但今日不必仔细挑选,入幕之宾早就选定了,号牌她也已知晓,贰佰壹拾柒。所以只摆摆样子,来回筛选一番。 不多时就有小厮噔噔噔跑下楼,众宾客就跟见着财神似的,纷纷为他让出一条通路。 那小厮跑到账台前,账台娘子翻账簿、取号牌。 小厮接了牌子,当即扯着长音通报:“欢魁娘子,十一娘,今夜尽欢客,牌号,贰佰壹拾柒。” 咏夜和花灼飞快对视一眼。 贰佰壹拾柒? “怕是将下半辈子所有运气都用在此处了。”花灼叹息。 咏夜却慨然道:“不是运气,这单纯靠你一张脸,我瞧见欢魁娘子瞄你了。” 说话间,引路的婢女已到,竟然是方才那位簪红玉的姑娘。 她盈盈一拜:“恩客尽欢,奴名阿岐,是十一娘的贴身侍婢,二位请随我来。” 是以,他们二人便在满堂羡慕嫉妒恨之中,上了侧楼,成了今夜欢魁娘子的座上宾。 穿过侧楼宽阔的走廊,等候上桥的欢人与雅人在道旁排了一长溜儿,他们或拈着花,或执了扇,皆是盛装华饰。身上的脂粉气与考究制成的熏香,缱绻浮动在廊中,丝丝缕缕勾人心魄。 他们瞧见花灼与咏夜,全都含着嗓音轻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今夜,却不知这二位容貌极好的恩客,与那十一娘子,谁占了谁的便宜。 走廊尽头,阿岐推开一扇贴着青竹云纱的大门。 隔着层层叠叠的垂幔与雕花半遮的屏风,瞧见贵妃榻上倚坐着女子的身影。 “十一娘,见过二位恩客。”她欠身下榻,行了一礼。而后缓步绕出屏风的遮挡,又软声道,“我这屋里,尽请恩客自便。” 咏夜二人掀帘进去,十一娘已然捧出茶盏招待。 “二位仙者,尝尝我们逐神坎的好茶。” 仙者? 咏夜心中一凛,语气也冷下来:“你何知我们是仙?” 十一娘似是被这冷语吓着了,端茶的手一抖,碗底磕在杯托上,咔嚓响。 她微微蹙眉,略带不解又极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我确不该私自探听恩客的身份,只是,方才在人群中,见二位仙者风姿不凡,便起了亲近之心。这才去求了市卿,查看二位来逐神坎时登记的身份。” 她一盏一盏将茶放稳妥,自凄凄婉婉垂下眼,语气也挂上了一层恰到好处的伤情。 “本想着殷勤伺候,却不知,弄巧成拙。十一娘,向二位请罪。” 这情态、这嗓音,加之那哀艳无双的容貌,她曾用这副深情态蛊人无数,无论男女,就没有谁能不在她面前软下脾气。 谁料今日,柔情似水十一娘,遇上了铁石心肠咏夜。 “你说你特去南市卿处查了我们身份,那你是方才选了我们后现去的,还是开宴之前便去了?”咏夜冷色不改,直视着那双水一般的杏子眼,一字一顿问得分明。 “您何来此问啊?自是先钟情了二位,才关心则乱。”十一娘不慌不忙,亦答得分明。 咏夜忽而一笑,放缓了语气:“钟情?那今日欢魁娘子可能要失望了。我们来,只是为了同你打听一个人。” 花灼亮出手中玉牌:“十一娘可认得这个?据阿岐说,此牌的主人,是你的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