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缰绳往后一拉,只手抓住马鞍,左腿扫过马背,顺势侧身翻转下马。将疆绳传给小和尚,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袍后,慢步上前作揖,“晚辈傅清卿,见过主持。” 主持笑眯眯地看着她,侧身。“等候多时了,傅施主。请。” 扫地小和尚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风中凌乱,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明白好好的一位公子嗓音为何如此软糯娇气。 ...... 傅清卿被领进主持的房间。屋内物品极少,俩个蒲团,一个矮桌,一个台盆,一套茶壶,一袭床榻,组成了安身之所。 她端坐在蒲团上,观察着煮茶的老僧,不确定道: “夹谷先生?” “唤老衲师父便好。” “......师傅?” “老衲以为,傅施主应当有很多困惑谜团需要老衲解释。在此之前,拜老衲为师不为过。” 夹谷子将煮好的茶放在一旁,仿佛知晓傅清卿心中所想,温吞道,“拜师礼一切从简就好。” 闻言,傅清卿忙站起身来,刚准备弯膝行叩首礼,就听见夹谷子说:“衣冠还算整齐,台盆在门旁,先完成盥手礼再来叩首。” 傅清卿:“是。” 三叩首完毕,她端起茶壶沏茶,双手执过茶杯,递向夹谷子:“师父,请喝茶。” 夹谷子满意点头,伸手接茶,微微眯眼,在鼻端轻嗅,而后持杯缓缓下落,将茶汤斟入口中。等到茶香溢了满腔,他才开口道:“你是我收的第四任学生,往后就叫阿司。我知你为何而来。福泽深厚,得上苍垂怜,故涅槃。另外君王制衡,最忌功高过主,不制则除,这是其一;重权在握,为他人所妒,得他人垂涎,这是其二;不察成为局中刀,为他人做嫁衣,这是其三。欲过此关,需得以退为进,避奸邪,不破不立。” “如今朝中三足鼎立,清河崔氏,陈郡谢氏,陇西李氏。其中崔氏最为鼎盛,当今圣上由崔氏一脉扶持,当朝宰相是崔氏家主。谢氏隶属晋王爷一脉,李氏隶属恭亲王一脉。” 傅清卿心下了然,再度朝夹谷子行一礼,温润素言:“学生明白。只是学生还有一事不解。” 夹谷子不做言语,用眼神扫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 “旱荷得水,请问学生的‘水’是师父吗?” 夹谷子灿然微笑,微微摇头说:“佛曰‘不可说’。” 她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再做多停留,向师父道了别。 “阿司,天色已晚,寺庙前门怕是锁上了,你从后门离开罢。” “是。阿司拜别师父。” 小和尚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眺望渐行渐远的背影,虚心求问:“寺庙的前门有锁过吗?” 主持转动手中佛珠,淡然反问:“我有说锁了吗?” “没有,可是......” “这不就成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 傅清卿原想着连夜策马追上傅家行进队伍,没成想在半路出了意外。 她被拦道了。 来人以一颗卵石迅猛袭向她的膝盖,本能让她察觉有异,说时迟那时快,摔起马鞭将卵石扫落一边,继续驱驰。 傅清卿不愿惹是生非,只想尽快离开,于是双膝使力,喝道:“驾!” 奈何对方似乎有意逼停她,继续向她掷石,似乎察觉了她的武力不弱,数十颗石子破空万钧,如脱缰野马离弦之箭般向她袭来。 傅清卿见状,不由得恼怒,避开袭击后驾马向攻击源逼近。敌暗她明,需得将人逼出来才好对付。 然而当她穿过重重灌木,看清三尺外的人后,她不知怎的,心口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鬼迷心窍一样,放缓了马蹄。 远处的男子着一身黑衣,唇色发白,嘴角似有血丝,正虚虚艾艾单手扶着树干艰难喘息,像是垂暮将亡之人。 只消片刻,男子不复之前柔弱可欺之态,瞬息飞跃上马坐落在她身后,单手夺过缰绳。“小公子,借你马匹一用。” 说罢,另一只手竟是拎起她,像是要将她扔下马去。 傅清卿察觉动作,抿唇,抓住缰绳的空隙,脚尖向马肚一踢,压低声线伪成少年音道:“不用,我送你一程。” 男子轻笑,稳住身下躁动颠簸的马躯,夺回主导权,慢悠悠地说:“那便多谢公子好意了。” 疏星残月,一路相伴无言,唯有疾风在耳边呼啸。 ...... 男子到达客栈后,轻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