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清卿领会深意,朝谢振道了声谢,突然察觉什么异样似的,抛出一个没头没尾的问题:“谢少卿与父亲可有渊源?” 谢振正好转身踏过门槛,将狱锁重新挂上,发出哗哗清脆金属碰撞声。——嘎达,谢振扣上锁,偏头回了一句答非所问的话:“帮忙还个人情。”随后将看守的士兵叫了进来,吩咐照看好傅司后干脆地离开。 傅清卿拍拍整理好的床榻,顺势躺了上去,望着脏污的墙顶,琢磨着谢振口中的‘人情’。突然回想起什么,不由得扬唇。 哪里是人情,分明是愿赌服输。狩猎第一天她与沈长恣约定的赌局,以她超了一只险胜。莫宗看到一堆充满獠牙咬痕的动物死尸,嘴角抽搐地说她卑鄙,说她胜之不武。 傅清卿观察了沈长恣的面色,虽说没有什么明显的表情,但她就是看见了他的脸上明晃晃地透露出,一种被戏耍的不爽。傅清卿摊手,非常地痞流氓地说:“这叫,兵不厌诈。” 最后沈长恣到底是允了她一个诺。傅清卿预见自己在刺客一事中绝对没那么容易脱身,因此提前约出她必赢的赌局,为自己找了一个场外援助。 ...... 审判的当天,傅清卿被提上堂前。审判殿堂中齐刷刷站了一群神情肃穆,官服着身的臣子,庄严凝重地盯着傅清卿。 当中一名老迈的臣子踏步上前想要揪起瘦弱不堪的傅清卿,目露凶光:“竖子小儿!说!你到底隐瞒了什么,如何能与刺客周旋这般长时间?” 傅清卿哆嗦,抖似筛糠,泪眼婆娑,瞧着竟是被吓得不轻。谢振周身气场强大且摄人,及时擒住他伸出的手,冷声警告: “宋主簿,审问并未正式开始,急什么?” 宋主簿本是一届粗鄙村夫,巧舌如簧,精于谄媚,获了崔相的欢心得了大理寺主簿的位置。他对大理寺的事件一向是凭心情案断,其他官员碍于崔相,不敢提出质疑,任由他作威作福。直到谢振被任为大理寺少卿,抽走了他手上的案件。宋主簿一时间变成了闲散无为之人,就连收的礼也急剧缩水。 他和一干同僚不是没有反抗过,奈何谢振断案干脆利落,再多的案子都游刃有余,又评判透明,更是获得了百姓的芳心。正当宋主簿着急上火找不到法子和谢振对抗的时候,崔相府传来消息,要他盯紧遇刺一案,并且随时上报情报。 宋主簿一下子就挺直了腰杆,说话都有了几分底气。 崔相亲自交代让他参与此案,谢振如何再能屏退他们!思及此,宋主簿被凶之后的害怕烟消云散,由于年迈弯下的背脊竟然直了半寸,仰望铁面的上司,不屑地说:“早晚都要审,提前一会怎么了?” 谢振不理会跳脚犯冲的宋主簿,面向堂中站定的一片人,语气森然:“谢某人不审无嫌无疑无罪之人。强烈要求审判傅司的是诸位,因而由在堂的各位审问傅司,谢某人不加干预。” 谢振转身上座,铺开一张白纸,命人开始磨墨。 宋主簿听到谢振不干预,霎时间乐了起来,将傅清卿推到审判堂中央。看着傅清卿竹竿子一样立在中央,宋主簿总感觉哪里不舒服。 寻思了一会儿,他拍掌一激灵。他知道哪里不对了,罪人要跪着听审! 没等宋主簿踹到傅清卿的膝弯,谢振拿起毛笔沾了沾墨,题字的同时轻启薄唇,语调虽漫不经心,内容却是在堂下准备审人的官员心尖上一敲: “本官在上位后定的规矩想必诸位都已知晓,审人要有怀疑的正确方向,定罪要有充足的真实证据。本官会在这张纸上记录你们审判的有效讯息,一刻钟后,若仍然是白纸,烦请各位自觉辞官回乡,刨土会是你们最好的归宿。” 谢振吹了吹纸上没干的墨迹,将笔搁在一旁,在众人还没回神的片刻接着补充道:“本官请傅家养子来时,被傅国公威胁得不轻。若是哪位在傅司身上动用私刑,本官会如实禀告傅国公。国公是怎么威胁的来着?” 他偏头问磨墨的人,不待那人回答,自己作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是什么,不会善罢甘休来着......大家怎么不审,开始吧。本官候在一边。” “......”宋主簿缩回差点踹出去的脚,犹豫片刻,在心中琢磨谢振的一番话。见无人主动上前提审,他拍拍傅清卿的半边脸,拍没敢太用力,怕留下印记被傅家找上门,龇牙凶狠问: “小崽子,就凭你这细胳膊细腿,怎么能和一群强悍的刺客耗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还没说?” 傅清卿不说话,瞳孔涣散,找不到焦点一般看着地面。 宋主簿得不到回应,多少有点不耐烦,还不能动刑逼问,有点想撂担子走人。但想到崔相给的任务,他还是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询问。 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