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和气冲冲地要找萧长捷算账,在客栈的楼里找里一圈没看到人,却发现她一个人躲在楼顶上吹风。 朗月疏星,清风拂袖。裴景和站在萧长捷的身后,突然明白了她满身的孤寂从何而来。 她虽然活着,可凉州守备军十万人战死却是事实,她的父母因此站而死也是事实。她如今活着,却不能以自己的名字活着也是事实。 守了城墙一辈子的将军,到头来自己珍惜的一切都没能守住。想来,她应该觉得很绝望吧。 就如同溺水之人,看见了,也总该上前拉一把。 裴景和叹了口气,慢慢地踩着瓦片,悄无声息地坐到了萧长捷旁边。 萧长捷听到声响,转过头,正对上裴景和平静的眼神。萧长捷低下头笑了笑,挑衅一般地问:“有酒吗?” 裴景和皱着眉头想了想,居然起身要出去拿酒。 本来只是想气一气裴景和的萧长捷傻眼了,怎么回事?裴景和今日竟然没发火,倒是怪事。 不一会儿,裴景和提溜了两瓶酒,跃上了房顶。那身姿,倒真是翩若惊鸿,踏雪流云。 萧长捷不由得吹了个口哨,等到裴景和坐到她身边,她才好奇地问:“怎么从没有听说过裴太傅还会武功?还是这样好的轻功。说真的,认识你这么久,你就像那镜中花,水中月,看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裴景和将手中的酒递给了萧长捷,自己也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卧在了房顶上,学着萧长捷的样子躺在屋顶上看月亮。 裴景和无所谓地说:“人本来就像这月亮,你只能看到这一面,世人又知你几分呢?” 确实,每个人都有示人的部分,也有不示人的部分。若只从流言认识一个人,那岂不是谬之千里? 随后裴景和又说:“那既然郡主也好奇在下,在下也好奇郡主。不如这样,我们一物换一物,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那我先来,我的轻功习自上清派玄微真人,但我没有什么习武的天赋,因此除了轻功,其他都是半吊子。” 萧长捷诧异地看了一眼裴景和,没想到他还和上清有点关系。更令人不解的是,他今日过于坦白的态度,他到底想知道什么? 正在萧长捷疑惑的时候,裴景和开口了:“今日你本来要买的人,到底是谁?” 萧长捷提着酒壶喝了一口,咂巴了两下嘴说:“我好像没答应要和你交换什么劳什子秘密。” 裴景和也不生气,只是非常果决地将萧长捷手里的酒壶拿了回来,冷漠地说:“那你别喝了。” 酒壶被夺的萧长捷连忙说:“哎哎哎,着什么急,我也没说不换啊!”拿回酒壶的萧长捷认命地说:“好奇害死猫啊,裴景和,你说你这么想知道我的事干嘛?又没有半点好处。你眼前的糟心事不够多吗?” 裴景和翻了个白眼,萧长捷这个人每次都能把他气的风度全无。裴景和简短地回答了萧长捷这一连串的问题:“你管我。” 好吧,没忽悠成功。 吃人家嘴短的萧长捷叹了口气,才正儿八经地回答起了问题:“今日买下的这个人,让我想起了我从前的一个朋友,他叫付渊,是我凉州军的军师。” 裴景和了然地问:“他还活着?” 萧长捷耸了耸肩说:“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有看到他的尸首。不过战乱中,有些人未必能幸运到留下尸首。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但今日这人长的着实和他一模一样,难道他从前有个失散在外的孪生兄弟?” 裴景和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漫不经心地提了一句:“今日你买回来的这朵曼陀罗,叫伏连筹。” 伏连筹?这可是北羌的姓氏啊! 萧长捷皱了一下眉头:“此人有些怪异,我看不透他。” 裴景和又问:“你与付渊的关系如何?他和伏连筹,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 萧长捷迟疑地说:“凡是我凉州军人,右手手腕皆有独特的刺青。这刺青是用昆仑山一种独特的矿石为原料,数十年都不会褪色。可我今日见他右腕,洁白无瑕,并没有那道刺青。” 随后裴景和又追问:“世间就没有东西可以洗掉这印记?” 萧长捷摇了摇头说:“就我所知没有。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他是付渊,现在只是化名付连筹假装不认识我。你不懂,若他真是付渊,这种情况下决计不会留我一人。他不认我,便说明他不是付渊。” 这一番话玄而又玄,好像没有头绪,但萧长捷却说的无比笃定:“他是那种,哪怕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与我为敌,也会坚定站在我身后的人。” 说完这句话,萧长捷猛地灌了一口酒,将那有些寒冷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