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旦如此,处处都是反叛,对朝廷而言,可就真要出大问题了,即便花了大气力平叛下去,可这损失也是无法承受的。
要知道,一场席卷天下的叛乱,足以教大明数十年太平的成果毁于一旦。
陛下盼着张安世果断出击,却没想到,在如此紧逼的时间下,张安世居然还赖在京城不肯走,甚至听闻,连人手都没有点齐,这能不教陛下急吗?
若非是张安世,深得朱棣的信任,只怕这天底下,换做是哪一个人敢如此,朱棣也将其宰了喂狗不可。
贻误军机,可是天大的事。
朱棣此时则是叹了口气道:“其实朕有时想,这些贼子,反了倒好,朕戎马半生,不怕征战,唯独怕的,却是那些暗处的敌人……”
亦失哈勉强笑了笑:“反了固然好,可一旦起了兵灾,只怕……”
亦失哈还没有说下去,朱棣便点点头道:“这也是朕所忧虑的事,无论如何,天下是朕的,毁伤了一处,心疼的也是朕。”
朱棣说着,便微眯着眼睛看着某处,沉吟着不语,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
而此时的宋王府里,却是一封封的书信,火速地送了出去。
事实上,张安世是外松内紧,表面上看,好像什么也没干,可内里,却是每日焦躁得不得了,时刻在等着消息来。
有许多日,他都没有睡好觉了。
眼下,这宋王府并没有访客,可张安世却知道,实则现在全京城,都在看着他这个宋王呢。
至于外头的风言风语,他也听得多了,对此……他也只能表现出冷漠的态度。
这些风言风语,实际上,你单凭说教和辩论,是没有意义的。
让人住嘴的,永远都只有战报。
只要有一天战报没有来,那么……说破了天,也总有人有无数的道理,教你哑口无言。
“殿下,邮政司来了一份公文。”
张三匆匆而来,将一份公文送到了张安世的手里。
张安世接过,细细一看,脸色微微一变,而后,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慢悠悠地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
福建布政使司。
平谭驿。
突如其来的兵灾,瞬间使这里变得人心惶惶起来。
因为驿站乃是叛军的目标,所以得知了消息,驿丞便让大家暂时躲避。
不久之后,这驿站便被贼军占据,一个老驿卒,被叛军拿住,杀了脑袋。
而此时的邓达与夏瑄二人,寻了一处农舍,躲了几日,幸好这农户倒也算是实在,并没有供出二人来,只是从外头打听来的消息,却不免让二人更加忧心忡忡。
叛军声势已越来越大,现在号称三万,不但占据了许多的州县,而且据闻,即将要围困福州。
而福州城内,似乎也有许多人与叛军暗通款曲,甚至……还有一路卫所的官军,竟也降了。
此时的平谭,叛军并未占据,洗劫一番之后,便挥师北上,毕竟此地,既非通衢之地,又不是军事重镇,毫无价值。
邓达倒还好,他一面观察着时局,一面想尽办法与驿丞联络。
似乎,此时他又担心,位于福州的邮政局的安危,因而……想尽办法去探知福州的消息。
夏瑄就不同了,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沮丧。
刚刚在此适应不久,虽不觉得这驿站之中,可能有什么大作为,可慢慢的,他也熟悉了这一片土地,更熟悉了这里的人,可谁晓得,一夜之间,一切都化为乌有。
乡间的路上,甚至可见许多无主的枯骨,几乎所有的庄子,都开始进入了自保状态,有人去投奔叛军,有人朝不保夕,四处打探自己亲人的讯息。
夏瑄有一种说不清楚的忧虑,实际上,他们并非没
有机会逃出此地的。
这里临海,陆路到处都是叛军,可若是行船,未必不能越过叛军的范围,直接北上。
何况这里也有不少人,愿意提供这样的帮助。
只是……
真预备要动身的时候,邓达却沉默了。
夏瑄便问邓达道:“先生……不想走了吗?”
邓达却是反问他道:“你想走?”
夏瑄想了想,摇摇头。
邓达道:“为何?”
夏瑄只沉吟片刻,真切地道:“我这辈子,浑浑噩噩,今生只干了件正经的事,就是在此为卒。辛苦是辛苦,疲惫也疲惫,可时日久了,才觉得……男儿在世,这样活着,也很好。何况我在此已有几个弟子了,他们都盼着能读书,还有……还有上焦里的那个阿婆,她年纪大了,又耳背,一年到头,就盼着自己远在异乡的儿子给他修书回来,每一次我只要出现在村外头,她得了音讯,无论人在哪里,即便裹了脚,也会赶来,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