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有她的书信,我……我……”
夏瑄说罢,低垂下头。
邓达露出了微笑,道:“说也奇怪,分明只是送信,干的是跑腿的事,怎的突然好像成了许多人的希望一样……”
夏瑄道:“无论如何,我现在都不想走,我想……再等一等看。”
邓达只抿着唇沉默。
两日之后,驿丞却派了人来,捎来了一封书信。
二人经手的书信实在太多,可第一次,这一封书信却是给他们的。
二人顿时振奋精神,无论如何,至少……上头总算是和他们联络了。
拆阅了书信,二人细看之后,随即………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面面相觑之后,邓达道:“你怎么看?”
夏瑄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便道:“我不知道,我心里有些害怕。”
邓达想了想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此宋王殿下诏令,有何可畏的?不妨……试一试。”
夏瑄犹豫片刻,便也道:“听邓先生的。”
当日傍晚,天边的一片霞光,缓缓地落入了夜幕。
那靠着海岸的地方。
骇然的惊涛拍打着滩涂,哗啦啦的海水响彻不绝。
隐隐的,远处竟有灯火。
那灯火愈发的近了。
旋即,便有数十个艘船冲上了沙滩,数十个汉子,背着鱼篓登岸上来。
这是疍民。
因为突然生了乱子,所以疍民们再不敢扶老携幼登岸售鱼了,多是一大群的男子结伴上岸,且大多时候,选在黄昏之时,一旦遭遇变故,也可借着夜色遁逃。
他们平素被人欺凌,早已养成了许多保全自己的方法。
背着鱼篓的人登岸之后,猛地,听的有人呼唤:“吴二可在此吗?”
此言一出,顿时吓得许多男子大惊失色,纷纷张望。
直到他们看到是邓达与夏瑄二人来,许多人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疍民对任何人都心怀警惕,哪怕是与他们交易买卖鱼的人。不信任任何人,本就是他们处世的哲学,而不相信这些的人,早已死了。
可对于邓达和夏瑄,他们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信任。
当即,有一个汉子快步上前,压低着声音道:“两位先生,怎的这个时候……还来,你们难道不晓得现在不太平……”
这汉子说话的声音之中,带着责备。
此人正是吴二。
邓达则是不以为意地笑起来道:“是来给你送信的。”
吴二愕然了一下,随即下意识道:“新一期的邸报?”
“确实是邸报,只是这邸报,有所不同。”邓达看着吴二,又看看围上来的其他汉子。
沉吟片刻,他道:“现在的情况,你们可清楚吗?”
“兵荒马乱的,谁人不知。”
邓达深深地看了吴二一眼,便道:“可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叛乱?”
“这……”吴二倒是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了。
他确实无法回答。
邓达道:“你啊……看了这么多日子的邸报,难道还不知吗?”
“还请先生见教。”
邓达道:“我来问你,邸报之中的新政,你知道多少?”
吴二毫不犹豫地道:“自然知晓,是要修铁路,要建学堂,还要分予百姓田地,还有……”
汉子们一个个窃窃私语,当然,邸报中的新政,显然距离他们太遥远了,好像……这是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一样。
邓达道:“吴二,你是清楚的,现在直隶的情形如何?”
“这个我晓得……”
邓达认真地看着吴二道:“那么我来问你,为何他们要叛乱?”
“这……”
看吴二迟疑的样子,邓达道:“就出在这新政上,朝廷想要在福建布政使司推行新政,可许多赃官污吏,以及地方的豪绅,却是大为不满,这才有此祸端。”
吴二听罢,立即开始联想到以往一篇篇邸报之中的内容,又想到这些时日的见闻,便皱眉起来。
起初看到邸报中,直隶里发生的事,他心里自是羡慕。
这种羡慕,绝非是寻常意义的称羡,因为对他这个疍民而言,他甚至连寻常的佃户都不如。
邓达道:“真没想到,福建布政使司,刚刚要预备推广新政,可如今……却因为如此,这样利国利民的事,却要夭折了。”
吴二眼里掠过一丝怒火,这怒火,显然是冲着某些人去的,他绷着脸道:“拿他们没有办法吗?”
邓达便道:“他们裹挟了许多百姓,而官军一时之间,无法立即进剿,这些叛贼,所凭借的,就是如此,才敢作乱。”
其他的疍民,越听却越是一头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