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糊地感叹一声,接着说,“说起来,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
我接了一句,“什么疑惑?”
“海妖是吃人肉的吧,但是这与过去的你杀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她问。
“怎么说?”我问。
“就算是必须从他人的身上切割下来一大块肉,视切割的部位和方法而定,也完全可以避免他人的死亡吧。”她看着我的眼神里似乎完全没有非难的意思,只是想要了解我当时的动机和心境,“魔人时期的伱与现在的你在人格上是几乎一致的,也有着相同的道德观念,因此那时候的你也会饱受煎熬。而唯一的不同之处在于,你由于受到了海妖的强力魅惑而不得不为她猎来人肉,这点无关于与自己的意志。但是除此之外的地方你都是可以灵活发挥的吧。”
“或许。”我姑且不去辩论魅惑不魅惑的问题,“不过,它基本上只吃刚刚死去的人类的肉。”
“也就是说和新鲜度有关?但这好像与‘必须把人杀死’没什么关系吧。”她奇怪地说。
“不是新鲜度的问题。就是字面意义上的,只吃刚刚死去的人类的肉。”我说,“它似乎有办法知道自己吃的肉的来源是否在刚才死亡。”
“换而言之,它在乎的是被捕食者是否死亡,这与捕食本身同等重要,甚至后者未必那么重要。但是这种习性对于生物来说感觉很没有必要啊……”她若有所思地说,“难道她是有着散播死亡的倾向吗?”
我不置可否。对于“它”的诸多习性,我有过很多思考,却总是得不到答案。忽然,乔甘草像是反应了过来,“等等,你刚才说‘基本上’?也就是说她也有极少数例外的情况吗?”
“有是有,不过那种情况就是把活人带到它的面前,让它自己去捕食。”我回忆着自己做过的“实验”,过去的场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要是它吃人吃到一半就撑到了,而人暂时还没有被它吃死,那种情况下它也会暂时消停下来。”
不过“它”在吃人的时候总是先挑着致命的地方,比如说从喉咙先下口。如果让“它”先从非致命部位开始,“它”宁可不下口。因此无法利用这种办法令被捕食者免于一死。不过以前也出现过生命力特别顽强的术士,即使被那么吃过了也不会马上死亡,我也是从那次经历里总结出来这条信息的。
我也有尝试过让“它”在饥饿的情况下吃我。
虽然“它”一般不会把我当成捕食对象,但在肚子特别饿的情况下是连我也会吃的。而遗憾的是,由于我当时的不死身和超速再生都源自于“它”的力量,让“它”通过吃我来补充营养,完全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行为。
“它”的话题暂时结束,乔甘草又谈起了其他事情,这次她谈及的是最近的我与青鸟。
敏感如她已经注意到,最近我与青鸟之间的相处氛围多出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我怀疑青鸟其实没有在我的治愈梦境里植入过“恶性因子”,又很清楚自己永远无法从青鸟口中得到答案。但是,我实在是太想要知道真相了。
我对乔甘草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而她则说出了与青鸟相同的感想,“但是,你想要知道的不是真相,你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就是个坏人而已,对吗?”
“我不知道。”我只能这么说。
“不妨假设这么个情景吧。”她说,“有一天,你得到了答案。这个答案是‘青鸟真的植入过恶性因子’,并且这还不是青鸟亲口告诉你的,而是你根据其他无可动摇的铁证得出来的。这种情况下,你会觉得自己不是坏人了吗?”
“就算是那样,作恶的也是我的手,所以我当然是。”我说。
“既然无论真相如何,你是坏人的事实都不变,你又为什么要追求真相呢?”她问,“你其实也希望自己其实是个好人,不是吗?”
“我怎么可能会是好人?”我反射性地说,“况且,就算我是被洗脑的,在世俗社会也有很多因被他人教唆、煽动、洗脑而犯罪的人,那样的人不也一样有罪,要受到惩罚吗?”
“那样的事情列缺更加清楚,但他还是选择了释放你。因为,纵使再怎么被别人用语言植入观念,最后下定决心要作恶的还是自己;而被隐秘之力洗脑的人在关键的选择上就连做出那种判断的自由都没有。或许你以为自己有判断,但那只是幻觉,是海妖用她的判断覆盖了你的心智。”她说,“在刚刚进入迷雾,你从恶魔的獠牙下保护我的时候,你有这么对我说过,说有你保护我,不会让恶魔伤到我分毫。这句话是谎言吗?”
“不是。”我说。
“那么,这是内心邪恶的人会说的真心话吗?”她的声音变得很温和。
我无法回答。她的力量明明是那么的弱小,没有我的保护,她甚至无法在蜃楼市里独自生存。但是,她的话语又是那么的有力,把我逐渐压向了内心的墙角,想要顾左右而言他,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当成没有听见她的话语。同时也让我再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