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有着以异常形式解读符文的特性,经她之手刻画的“引燃火焰”符文,会变成“阴燃”符文。后者尽管燃烧速度逊色,却在理论上有着解放灵体力量的潜在性能。这是塞壬曾经告诉过我的话,她也警告过我那种用法的危险性。但是在这种毫无希望的处境下,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咬血的预知未来就连百分之一的败北都会为她呈现,但是我的胜率就连百分之一都没有。塞壬之刃确实是天生克制她的预知未来,但克制关系是有极限的。水能灭火,杯水却浇灭不了车薪。力量的差距悬殊到一定程度,克制关系就会变得形同虚设。
要想垂死挣扎,必须拿出比现在的自己高出一个次元的力量。
“我确实说过‘阴燃’符文可以帮助你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但那仅仅是我的设想,是没有经历过任何实践的粗糙理论。”塞壬忍不住说,“像是这种以破坏自己的灵魂为前提的招式,别说是要借此顺利地得到力量了,即使是立刻置你于死地也不足为奇。”
“但如果什么都不做,也还是一个死字。”我说,“横竖都是死,不如在临死前反咬一口,看看能不能从她的脸上咬下一块肉。”
她先是无言,然后说:“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说,“是我连累你了。”
我的生命与她是绑定的,我战死在这里,也意味着她的死亡。
而且,虽然对我来说都是死,其中的差别无非是死于咬血的巨斧还是死于“阴燃”符文,但是从塞壬的角度来看,结局就是从“敌人杀死我们”变成了“她亲手杀死我的同时自杀”,其中的意义是大不一样的。
“伱不需要向我道歉。”接着,她说出了似曾相识的话语,“我是你的伙伴。无论出现何种情况,我都会永远坚定地站在你的身边,为你倾尽所有的力量。”
“那么,我的灵魂就交给你了。”我说。
“交给我吧。”她的声音无比庄重,“我要开始了。”
然后,在近乎于停止的时间里,火花迸发。
就在我身体周围的空气里,浮现出了一只又一只宛如萤火虫一般飞舞的靛蓝色火星。但是仔细看去,那些并不是火星,而是数不清的由细小灵性集结而成的,熠熠生辉的“阴燃”符文。起初只有几粒十几粒火星,但是数量快速地增加,很快就增加到了成百上千。大量带着诡异美感的蓝色火星与我若即若离,在空中描绘着看似毫无规律的运动轨迹,而在增加到一定数量之后,所有的火星都争先恐后地飞入了我的身体里。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全身都烧着了。
这是幻觉,我的肉体没有燃烧,是我的灵魂在燃烧。但是,我依旧感觉自己的皮肉正在看不见的火焰之中像是蜡烛一样分解融化,骨头在高温之下烧得劈啪作响,血液也蒸发干涸。按理说灵魂是没有痛觉神经的,我却真正地感受到了何为深入灵魂的痛楚。此刻的我所感受到的痛楚,是我的觉察力正在以方便理解的形式告知我灵魂正处于致命的危机之中。
过去的我也不是没有经历过火烧的剧痛,比那更加过分的经历我也切身体验过,也自认为承受得住。但是现在的痛楚大不相同,就好像我的每个细胞都被改造成了极其敏感的,会把所有的感觉都转化为极致的痛觉的东西,哪怕是简单的抚摸都是宛如刀割般的体验,而我现在则被投入了烈火熊熊的火炉之中。
我想要发出惨叫,但是就好像人在极其剧烈的恐惧下甚至无法尖叫一样,宛如海啸般的剧痛也足以淹没我的所有声音。况且在近乎于停止的时间里,我连震动声带的自由都没有。
而就在这令我的意识沸腾的地狱体验之下,我的灵魂好像被点燃的火药一样,爆发出了极其巨量的灵性。
这股力量之强大,远远地超出了我的预计。
“燃烧灵魂”这种话语也就是听上去强大,但是按照我原本的想法,通过这种手段实际上所能够解放出来的力量无非与尉迟燃烧寿命的增幅差不多。可以在主力级与主力级的战斗之中大放异彩,却不足以迎击超主力级。即使燃烧灵魂比起燃烧寿命更加强大也强不出来多少。
况且,正在燃烧的可是我的灵魂,我这个原本连术士都成为不了的人的灵魂。或许在这具经过改造的肉体的滋养之下,我的灵体比起一般人要强壮一些,但也就仅限于此。支撑我战斗力的基本上是以塞壬之刃为端口输出的真灵之力,灵体本身输出的力量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这样的灵体哪怕烧成灰烬也未必能够把我的力量翻个倍。
然而这股爆发出来的力量已经比原先的我更加强悍不止两倍三倍,一鼓作气地到达了超主力级的领域,甚至还在势头不减地继续强化。
巨量的灵性疯狂地灌进了塞壬之刃里,塞壬之刃陡然接受到了那么多的力量,就像是肌肉隆起一般发生了剧烈的形态变化,从单手握持的短柄重斧,畸变为了双手握持的长柄巨斧。斧身之巨大甚至不像是在战场上与人类作战的武器,更加像是为了狩猎怪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