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珠暗虽然怀着对于我的莫大怨恨,但是从来没有给我带来过明确的危险感。然而现在大不相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感令我明确地认知到,最好是趁着现在就把她杀掉,否则不久之后,被杀掉的人就会反过来变成我。
或者,哪怕不去杀掉她,趁着现在就离她远远的也不失为解决之策。索性就把什么扮演夫妇什么潜入计划都统统抛到脑后,与她彻底地划清界限,那样才是合乎理性的做法。
但是我绝对不会那么做。无论她要以何种手段袭击我,我全部会从正面接住。这就是我对她的誓约,躲藏和逃跑都不在我考虑的范围内。
在楼下吃过早饭之后,我们便前往与输作约定好的碰面地点。虽然不知道此刻的珠暗在波澜不惊的面容之下藏着的是什么心情,但想必是越来越转阴的。我对她说明了自己昨晚与列缺的对话结果,再说了一两句让她放松的话,“也不用那么紧绷,就算我们的潜入方案失败了,两天之后也会有列缺率领的援军来剿灭这里的前夜势力,浦青市依然会得救。”
而遗憾的是,珠暗也绝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蠢女人。
“一开始你之所以那么确信传教士就在浦青市,是因为你有着读取记忆的能力,在过去得到了很多相关的线索吧。”她忽然说起了看似不相干的话题。
“是的。”我承认了。
“那么,下次你还有办法锁定传教士吗?”她继续问。
我想了想,然后说:“大概是不行的。”
“之前即使是有着自愿成为线人的输作在,安全局也因传教士狡猾的障眼法而无法锁定其所在。除了伱,以及跟着你过来的我,谁都不会以为传教士真的就在浦青市,甚至还在这里策划着如此恐怖的计划。换而言之,浦青市原本是注定会毁灭的城市。”她说,“而如果呼唤援军,咬血就必定会带着传教士逃跑,后者只不过是换个地方另起炉灶罢了。就算是总部的超主力级术士们倾巢而出也无法阻断他们的退路,咬血就是有那么擅长躲藏和逃跑。而下次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及时发现他的恐怖阴谋了。”
她低声说了下去,“援军到达之后,浦青市固然会得救,但那不过是将巨大的毁灭从浦青市转移到另外一座城市而已,不是吗?”
“那是极端的推论。”话虽如此,我也不得不承认珠暗说的是事实。从我和列缺的角度来看,或者说从脱离浦青市的更广层面的角度来看,浦青市遇到毁灭风险和其他城市遇到毁灭风险是相同的。援军的有与无只是大同小异,最多是将结果稍稍推迟而已。
正因为我们都很清楚这点,所以才必须由我先尝试是否能够在这里杀死咬血和传教士。
“要是我们无法完成这个任务,就会造成百万人以上的伤亡,蜃楼市的惨剧会在某个地方再次上演。”珠暗像是在对自己说话,“绝对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难以说出更多宽慰她的话语,因为就连我也是相同的想法。而在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来到了碰面地点,输作已经先到了。
他想要加入安全局成为恶囚的动机仍然是未知数,将自己的性命悬于他人之手和他明哲保身的主张显然是自相矛盾的。但是在看过咬血的记忆之后,我感觉自己或许已经触及到了真相。
如果说恶魔术士都在有意无意地追求自己的破灭,那么,或许输作也是在无意识地追求自己的破灭吧。
恶魔知识是会强行扭曲人性的知识。扭曲之下,必有痛苦。恶魔术士群体普遍存在的自我破灭冲动,某种意义上说不定也是对于解脱的无意识诉求。
见面之后,我立刻询问起了自己昨晚拜托他打听的事情,也就是红手套是否有在昨天突然受伤。
“和你说的一样,他确实受伤了。不仅如此,还是无法治愈的重伤,不过姑且还是没有生命危险。”他的语气里有着惊叹的色彩,“是你通过他的耳目对他隔空施加了什么诅咒吗?如果他不是擅长血肉改造的恶魔术士,说不定真的就要死了。”
塞壬之刃的“真实杀伤”换个角度来看也确实和诅咒没多大差别。我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语,而是盘算起了之后的行动。既然“真实杀伤”管用,那么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潜入的同时看准时机将耳目卷入与外人的战斗里,再趁着耳目为了得到红手套的指挥而共享知觉之际痛下杀手,将后者隔空杀死。
如此一来,也用不着必须博取耳目的信任以接近红手套,甚至在扮演恶魔术士的过程中也没必要扮演得很像。因为我只需要砍一刀再拍拍屁股走人就行了。
昨晚我还担心过自己是否会在卧底的过程中不得不染指犯罪,但是按照这个路线走下去,我和珠暗都没有必要染指犯罪。只要在见到那些恶魔术士之后立刻暗中联络浦青市安全局来袭击,我就可以得到背后刺杀的机会了。整个潜入计划的过程说不定未必会超过一小时。
然而,输作接下来的话语,却令我的计划胎死腹中。
“不过,红手套好像由于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