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姚老爷子重病时你跟师父被压来了北都,等你回去秀云宫时,施心杰却又来了北都。”我摇了摇头,说:“施心杰知道姚家存在?所以以为你在院里,这才进了院里打杂?” “差不多如此,他知道姚老爷子派的人杀了整个村子,包括我父母两个哥哥,但不知抓我来秀云宫干嘛,其实那时我也不知道。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朱云道。是进入姚宅后,师父才彻底把这个最后的真相告诉我。”李婴儿将自己身上的黄皮子抱下去,然后拿着煤油灯站起身。 原本躺在她身旁的五六只黄鼠狼见主人起来,马上也都坐了起来。 李婴儿朝我这边走了几步,那些黄鼠狼也朝我这边走了几步。然后李婴儿重新放下油灯坐在地上,然后那些黄鼠狼又都围了上来,李婴儿伸手摸着其中一只,轻声说:“去看看那个人醒了没。”然后从兜里拿出一张折叠好的纸条递过去“顺便把这个给他看。”李婴儿说完,黄鼠狼便叼起纸条转身离开了。 “你把黄鼠狼驯得跟狗一样。”我看着这一连串举动感慨。 “我跟师父不同,师父的驯养方法是以暴力为主,打,体罚。把黄鼠狼关起来饿几天,在给些食物。其实对于畜生来说,完全驯服,他那种方法对,但不只有他那一种方法。我是把它们当成了家人,吃喝都在一起,它们自然也把我当成了家人。”李婴儿看着黄鼠狼时,脸上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微笑。 “你接着说施心杰吧,后来你们是怎么又遇见的?”我问。 “寻不到施心杰,我就进了戏班。因为施心杰喜欢戏,也喜欢看戏,来北都有机会的话,他一定会来听戏。我本以为在戏班当个打杂的也好,一边能养活自己,一边能暗中观察来听戏的人,找到施心杰。当时我没想施心杰会进姚宅。”李婴儿回忆着说:“后来他真的来听戏了,我在舞台上没看见他,但他认出了我。戏完事后,他在戏院外给卖票的人一些钱,让帮忙捎了个口信。我们才算真正联系上,可后来有了个问题。施心杰进姚宅,本没打算常干,想找到我就离开,他以为的是随时都能够离开,大不了不要当月的银子了。以前姚宅都是签卖身契的,后来就算改了,也都是以十年为基础,只要主家不放人,根本就走不掉。” “施心杰不识字?”我问。 “识些,但不多。”李婴儿深吸口气看着我说:“我自小在道观,字是师父教的。施心杰虽然懂曲儿,却不怎么识字。” “姚家势力大,跑了个下人很容易就找回来了。”我此时并未把李婴儿当成凶手,只是当她是个苦命人。 “糟糕的是我还不知师父去了哪儿,所以只能暂时如此。过了差不多半年光景,师父出现了,并且改名叫了朱云道。现在想来,那时我跟施心杰之间是有机会私奔离开的,只是错过了那个机会。因为当时师父也不知道我离开姚宅去了哪,他回秀云宫,没见我,便一把火烧了那里。后来因为我急切想让师父帮施心杰脱身,主动去联系了他。我对师父坦白说了自己跟施心杰的关系,以及这些年偷偷在秀云宫外约会的事。师父听在了心里,但他却并未想救施心杰,而是……他想在姚宅留一个自己人,为日后报仇做打算。这件事本跟施心杰无关,却将他牵扯进了我跟师父的仇恨当中来。” 李婴儿深吸口气,这时刚才出去的黄鼠狼又回来了,她微微弯腰,耳朵放在黄鼠狼跟前。那黄鼠狼叫了两声,我听不出它的叫声有什么变化,在表达些什么。但李婴儿似乎懂了,她再次直起身说:“孙亢看了我给他的纸条,已经离开姚宅去找人了。” “他身上的药劲儿怎么恢复的那么快?”我有些好奇,自己又试了试,虽然有些力气,估计要站起来还是有些困难。 “我给他服了药,让他恢复的快些。留下你,就是要把所有事都告诉你的。”李婴儿淡淡一笑。 她的身上的确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似乎就是孙亢描述的味道。 “我无法说服师父放弃复仇,毕竟那是血海深仇,而且姚老爷子坑害了他大半生。但除此外,师父还有另一层意思,他想把我留在他身边,永远,这就意味着师父根本不在乎施心杰的命。同时他还牢牢抓住了施心杰软肋,就是我。我是到后来才知,朱运道曾进姚宅教唆过施心杰,以我之名,让他为了我报仇。姚宅除了每月一次探亲,其余时间不允许下人出入,那阵子我跟他虽同在北都,却几乎见不到什么面。”李婴儿自我讲述着:“一晃就到了姚老爷子八十大寿,在那之前,我已跟柳飞烟说起施心杰,也说他在姚宅。” “姚老爷子八十大寿找你,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觉得你面熟,是吧?”我视线其实是在黄鼠狼身上,我在想黄鼠狼真这么有灵性? “的确,老爷子问了我很多,不过那天我是女儿身打扮,应对的也自如。姚老爷子便认为是自己想多了,他并不知成威镖局里的人也对他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