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说内心的感受么?”程善紧皱起眉头,扭头看了眼在一旁记录的梁悠悠。 “当然。”我摊了下手:“你要说实话。” “每个父母都希望儿女留在自己身边,我也一样。”程善 直了直身子说:“可有一点,这是我发改变的事实,他们最终是会离开,是会组建自己的家庭,过自己的生活。” “儿女不是父母的奴隶。”我插了句嘴。 “伴随着子怡长大,我的确变得越来越恐慌,想让这一天来得慢些,能有更多时间让女儿陪着我。作为父亲,我无法挽留,也不能对子怡说出希望她一直陪伴我那样的话。”程善一脸认真地说:“我可能并非是个很好的父亲,但我已全力在做一名好父亲。可能我有些做法也过于极端,但我保证自己毫无私心,就是在为女儿好。” “话说得感人没用。”我盯着程善每一个表情:“你为什么要每月回老宅子一趟,要拿出这证明看?” “我想提醒自己是一个父亲。”程善直视着我,然后说:“我在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某种欲望,让自己不可越界。” “什么欲望?”我问。 “我时常能够感觉到自己身体里住着一只猛兽,它偶尔会想支配我的身体,让我做出一些难以自控之事,每当这个时刻,我都会去老宅子里待上一天,自己与野兽战斗。而跟女儿的回忆,会让这头野兽平息下来。”程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我也是男人,正常男人。只不过是个岁数大了的正常男人,而子怡如花似玉,我又深知与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所以……所以……” “你不是没有钱,刚才我打量了一下这钟表行,里面这些块表就值不少银子。”梁悠悠抬头掺和了一句:“为什么不找一门媳妇陪着自己。” “不能找,鱼水之欢会让我放松警惕,然后那头野兽便会冲出来占据我的身体。”程善轻咳了声,然后说:“子怡虽然是领养,但我确实曾结过婚,只是……只是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愿闻详情。”我说。 “那个女孩确实叫魏桂芳,我没有说谎。但她不是什么买字画的女儿,而是父母双亡,街头流浪的女子。我见着可怜,将她收在了铺子里,让她帮忙给我打理房子,每月给她工资。我是好心,只是魏桂芳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我才发现她原来如此漂亮。整日朝夕相处,又都是少男少女,便彼此产生了情愫。”程善低下了头:“我们成了亲,以天为媒。当晚同房,兴奋之余,我竟掐死了她……当时我的脑袋跟浆糊一样,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重新支配自己身体,我才缓过神来。我不仅掐了她,还用剪刀在她身上捅了十几刀。床铺上满是艳红的鲜血……” “这是发生在民国前的事儿?”我紧皱眉头。 “是的。我的身体里真的住着一只野兽,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清醒过来,剪刀在我手里,房屋也都紧锁着不可能有人闯入。”程善咽下一口唾沫:“知道我为什么十几岁便离开家了么?因为那时,那头野兽第一次支配我身体做可怕的事。当时胡同里有个女孩,与我年纪相仿,我还不懂男女之事,但女孩似乎早熟。那日我们在外玩耍,女孩突然拉我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她与我说,想做一些成年人做的事儿,于是便吻了我。” “那个女孩你也杀了?”我问。 “没,但我越兴奋便越失去理智,最后整个大脑是空白的。等我醒过来,她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伤,是我用树枝划伤的,人被我掐晕了过去。”程善眼中有了恐惧:“我太害怕了,怕对方家长找过来,于是连夜收拾东西逃走了。我连父母都没敢说,只是留下条子,告诉他们自己去外地闯荡了。那女孩回到家,也没有说是我干的,谎称遇到了坏人。经过这两次,我便知,在自己极度兴奋时,那只野兽便会出来,占据、支配我的身体。” “魏桂芳的尸体你是如何处理的?” “店里有一个钟表,大概一人多高,我将里面掏空,把尸体藏在了里面,与别的钟表一起运出了城,找了个地方挖坑将其埋了。”程善说:“魏桂芳一死,我知自己不可能在成亲,在找女人。一次无意与人闲聊,我便说自己有领养孩子想法,让人帮忙打听打听需要什么手续。我变卖了北平的生意,回到了北都,民国二年,我收到书信,朋友说帮忙打听了,让我过去办理手续。” “子怡知道自己是领养的么?” “她不知,我在小心翼翼的保护着这个秘密。”程善深吸口气。 “可既如此,你把子怡当亲生女儿,为何还要留着这个收养证明?”我也深吸口气,直了直身子询问:“用意何在?” “我想在我死去时,将这个最大的秘密告知于她。到时这个证明便能说明一切,让她知道自己的真实名字。”程善轻叹了口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