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夜从明镜台回来,王阿渝心里是有些失落的。 倒不是因为没看见刘启,而是明明都看见有个女子从他的寝殿里跑出来,苏小鱼虽然声称他今日没有传他人过来,但这明镜台是什么地方,在上林苑啊,自己从汉宫过来甚至需要做马车,那女子又是怎么过去的? 就刘启一脸生人勿进的样子,哪个侍女胆大包天偷偷入室,恐怕就是刘启自己传令找人家过来的,只是人家没侍奉好而已。 王阿渝又想,若是单纯没侍奉好,刘启犯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吧,先前她撒谎说癸水来了,他也没把她轰出去。 她用力掐了掐自己的手背,这一切跟自己有半毛钱关系么? 临近年关,宫中到处喜气洋洋,连膳房给的膳食都加量了。 这几日绣得眼睛疼,听闻可以休沐,王阿渝正想跟绣房众人一起去,突然想到薄太后的衣裳已经缝制完成,主动向绣房尚宫请示现在就送过去。 长乐宫甬道两侧的芍药花全部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大片菊花丛,连带着空气里都是一番恬淡的香味。 长信殿是长乐宫里最重要的宫殿,平素是供太后居住和处理小东朝政务的地方。 从汉朝开国皇后吕后开始,长信殿的势力便逐步增大,孝惠帝刘盈驾崩早,而幼孙继位无法处理朝政,加上开国功臣势力太过庞大,威胁中央集权,吕后作为太后直接去未央宫称了制,主理朝政多年,为孙子争取成长时间,直到自己驾崩。 吕后驾崩,陈平周勃等人趁机大肆诛吕,刘恒作为中子才得以称帝。 刘恒称帝时已经二十多岁,按理来说不需要太后辅佐政务,但吕后在前,太后余威到底还是被她打下,薄太后再低调,长信殿还是成为了除未央宫之外第二大权力中枢。 许多大臣深知胳膊拧不动大腿,便时不时去向薄太后告状,薄太后偶尔会管,刘恒偶尔会听,但也仅仅是偶尔。 朝政之事薄太后不多过问,但后宫方面还是她说了算,当年代王妃去世,刘恒心灰意冷不愿立后,还是薄太后提议立窦姬为皇后。 还有太子刘启,他的太子妃由薄太后亲自挑选,虽然太子妃多年无所出,但并没有妨碍刘启纳入其他妻妾以及生育子嗣。 王阿渝刚走到长信殿门口便被告知薄太后出门赏菊去了,不知何时返回。 她不敢将重要的衣物转交给他人,只能干等着,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转来转去,莫名就转到大殿的左侧廊间了。 这地方实在太大,从绣房一步步走到这里将近三里路,王阿渝累得小腿肌肉酸痛,走到台面处,用袖子擦了擦灰尘便坐在上面休息,眼睛一闭,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去多久,朦胧间感觉有一轻柔的触感抚摸面庞,她睁开眼,仰头一看,头顶上方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帷幔飘了出来,刚好蹭到她。 王阿渝打算起身离开,一侧身,苏小鱼的身影突然在眼前闪过。 现在碰到他,保不准又会被问起玉佩的事,等他走了再说吧。 等会儿,好像有什么不对。 王阿渝眉头一皱,发现事情不简单。 难道,刘启也来了? 殿内响起脚步声。 “启儿,身体可还好?” 是薄太后慈祥的声音。 王阿渝蹲下身,靠在墙上苦涩地叹了口气,别人偷听都是主动偷听,就自己是被动偷听。 “谢大母关心,孙子身体好多了。” 刘启低沉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 “我许久不出门了,本来想着出门看看花,听说你要过来,大母也觉得那些花没什么可看的,就马不停蹄回来了。”薄太后似乎拍了拍刘启的脸颊,“瞧你瘦的。” “大母,孙子就是想来看看您。” 为什么刘启在长辈面前说话总是无精打采的,好像被迫营业一样。 “这几日在大母这里住吧,咱俩好好叙叙旧,”薄太后笑了几声,忽然想到什么,“启儿,你许久没给汉宫添新孩子了。” 殿内瞬间沉默。 “你可别随你父亲,二十几岁登基后一个都不生了,我说话他也不听,你多在这方面下点功夫,孩子越多越好。” 刘启捂嘴轻咳,支支吾吾“嗯”了一声。 薄太后继续循循善诱:“我本来想找机会让你和太子妃好好培养感情的,你们成亲十年有余,哪里有半点夫妻的模样?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长辈,如果太子妃真的不能生倒也无所谓了,但你父亲子嗣稀少,你要替他补上,避免几十年后就大权旁落。” 刘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