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启在甘泉宫的书房是临时搭建的,几个木头书架摆在墙边,很多运送过来的竹简只是做简单摆放,还没来得及整理分类。 她寻找《诗经》的时候,逆着天光朝窗外看去,刘启和晁错正站在林间谈论着什么,想来已经和好。 王阿渝低头翻着竹笥,从一堆书卷中,她看到了刘启的批阅,端正的隶书,圆润的小篆,一一体现了刘启在文墨上的教养。 她好奇地把其中一袋书简拿了出来,想看看他近日在忙些什么,却不想从中掉出一帛书。 狐疑着展开,她突然瞪大了双眼,上面的字迹不太容易辨认,她眯着眼睛仔细瞧,隐约猜测到意思:刘启在向薄太后求封,希望准许原太子妃侍女王阿渝为太子良娣。 王阿渝脑子一片空白,心尖仿佛融化出一堆蜜,犹如久旱逢甘霖。 一直以为刘启对自己的名分不是很在意,原来他早就想到了,而且想封自己为良娣,这可是仅次于太子妃的位份! 开心之余,她有了疑问,为什么这帛书还没递上去? 门外似乎有脚步声传来,王阿渝慌忙把帛书塞回袋子里,随手抓起一把空白的简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了出去。 她捂住怦怦然的胸口,原来他对自己是认真的,认真到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自己。 如此想来,倒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遇到风吹草动,就疯狂打退堂鼓,就开始怀疑他人......实在惭愧。 王阿渝想,自己一定要在《诗经》里找到最好的句子抄写给他,自己的爱人担得起任何赞美!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她一边写一边念着,“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相思一半在风里,一半在云里,风卷云来,飘落在深秋,蒹葭的白,结成露,凝成霜,是伊人足下生的莲花,眉目间舒展的欢喜。 就这么抄写了几篇,王阿渝打了个哈欠,无聊地将头一歪,竟然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瞧见对面的宫灯下,刘启在低头看着书简,眉心微蹙,坐姿却十分慵懒,半个身子支撑在案桌上。 想必他已经看过自己写的字了。 王阿渝歪着脑袋看他的侧脸,情不自禁入了迷,刘启忽然抬起头也看向她,“睡饱了?” 她嘴角一翘,朝刘启靠过去之前,先走到门口左右探头看了看,确定无人,再返回来,放心地贴在他身上。 刘启完全没有拒绝这种亲昵的接触,“你在看什么?” “看中大夫呢,妾总是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看妾,确定没有这双眼睛,妾才安心。” 刘启忽然站直身子,严肃起来,“中大夫性情耿直,你不要因为他说了你几句,就对他另眼相待。” 王阿渝心知面前人有多么在乎自己,便大起了胆子,直言道:“中大夫能为您如此考虑,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良臣,妾也是怕自己落个坏名声,这才警觉起来。” 她收敛一些笑意,“妾很怕今后会成为众矢之的,毕竟我们不会一直生活在这里,总有一天要回去。” 刘启长叹一口气,伸出手臂环抱住她的腰肢,垂眸凝视她的脸颊,“怎么做,你才能安下心?” 王阿渝心头一疼,“妾没有不安心,妾只是......” “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只去做自己的事情就好,跟你无关的不要管,其余的都交给我。” 她轻轻把额头贴在他的肩膀上,忽然明白了刘启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你不高兴,我也会不高兴,我不会让自己不高兴。 他是在乎自己感受的人,在通过取悦自己,达到他的高兴。 她突然明白了。 “其实,王姬她挺好的。等见了面,说不定妾能跟她情同姐妹,她教妾唱歌跳舞,妾教她习字。” 王阿渝尽量让语气轻松些,既然迟早有这么一天,自己怎么就不能接纳呢? 刘启紧盯她的脸,眼神凌厉,“我说过,你只需关心自己的事情,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哎呦喂,还急了。 王阿渝知趣地闭上嘴。 两人这么干抱着很无聊,她询问道:“那些金块是太子送给妾的?” “够你花了么?”刘启头都不抬一下。 “妾拿了别人的钱财,需要送回去么?” “不必,那都是我大汉的钱财,先暂时放他口袋里。” 王阿渝眉头一皱,怎么听不太懂? “那太子看妾的字有没有进步呀?” 刘启脸上闪过一瞬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