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卫王有什么地方需要在下之处?但请直说无妨。”
王世充被晾了这么久,自知被宇文述所弃,虽然他早料自己是个棋子,也有了被弃的觉悟,可是当这一天真正降临时,心中仍旧受不了。心中对宇文述充满了怨恨,要不是他太过贪婪,自己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然而事败以后,竟然真的将他当弃子放弃了。
在对宇文述失去希望之后,心急如焚的王世充,一直努力在想自救之法,可最终都不得其门而入。宋正本、郝瑗如今奉杨集之命深夜造访,这就说明他王世充还有一些利用的价值;在接下来的商谈中,他完全可以通过谈条件来自救,就算保不住官位,也要争取平民之身。
至于杨集,虽然打断了他一条手臂,开始也的确将他恨之入骨,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王世充心中的恨意已经完全消失了,只因对方如同云端神祗,而他不过是陷入死劫中、自作自受的小小蝼蚁罢了,又有什么资格、有什么胆量去恨?若是杨集将他从绝地中捞出来,又有什么‘合作’不了的呢?
宋正本和郝瑗相顾一眼,露出会心微笑,这个王世充果真如公子所言,是一个聪明人。
“跟聪明人说话果然轻松。”宋正本笑着说道:“王员外郎,我们知道你的背后是宇文大将军,而他操纵武举的目的是什么?”
这话让王世充心中暗惊,看来卫王是想通过此事对付宇文述呢,只不过他们是神仙打架,又岂自己这个待罪的小小的员外郎所能参与?而且这话让他如何回答?他也根本不能表态,只好装傻道:“王某愚钝,不知宋主薄是何意思。”
“王员外郎不是愚钝,你是太聪明了,所以你不想掺和此事。可惜这世上聪明人太少,蠢人却太多了!”宋正本微笑道:“或者说,是他们的贪欲太重,所以想得到更多,就难免会做出一些蠢事。虽然每个人的目的不同,可本质上,又有什么两样?”
王世充听得心中有些发慌。
“武举乙榜四百个名额在圣人心目中,不过是一句话的小事,可其中所蕴含的唯才是举的理念却是天大大事,故而圣人一直关注此事。只可惜你们没有察觉到一点,以为武举与以往不同,以为‘唯才是举的武举’不过是圣人的一个姿态。所以你们放心大胆的操纵武举,故意将章程弄得漏洞百出,以便于安插自己人、以便你们卖官鬻爵。”
宋正本淡淡的说道:“可是数万名将士、武士对此满怀希望,他们千里迢迢跑来京城,若是遭遇不公,甚至是愚弄,你认为他们回去以后怎么说?圣人和朝廷在民间的形象又将如何?若是圣人知道被你们操纵的武举,导致他和大隋王朝在民间的声望、威严受损,你觉得你是什么下场?”
这番话宛如一声惊雷,在王世充耳边轰然炸响。在风中摇曳的火光将王世充脸色更加苍白!
王世充面如土色、嘴巴哆嗦,他终于意识到了武举在杨广心目中的重要性,也终于意识到武举一旦变成臭名远扬,对皇帝造成多么严重和恶劣的影响。也才知道他们这回真的出了大麻烦,恐怕就连宇文述都要惹上了大麻烦。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宇文述便是因为影响重大,所以避之不及,只要武举结束以后,对此事进行审判,自己必定被那个阴险的宇文述给卖了,甚至亲手剁下他全家的脑袋送给皇帝以表刚正不阿。
更重要的是,宇文述极有可能不许他开口,将他弄死在军营之中,然后把能安的罪名都安到他的头上。
若是事情了那一步,皇帝为了整肃朝纲、杀鸡儆猴、树立执法严明的形象,夷他三族都是轻的。
王世充想到这里,已经有了决定,心说你宇文述不仁,也休怪我王世充不义了,他一咬牙,向宋正本拱手道:“宋主薄,但不知卫王要我做什么?”
“大王手中有宇文述许多罪证,今日又从宇文智及手中拿到了宋老生、高士达等人的效忠书;这些效忠书,是宇文述强迫这些出类拔萃的寒门武士向他效忠。”强调完毕,宋正本继续说道:“宇文述分明就是借朝廷的武举,培植自己的势力,将圣人和朝廷的人才据为己有。这些罪证若是到了圣人之手,宇文述不死也脱一层皮,但是这些还不够。所以大王需要你手中的罪证,以及你去当证人。宇文述罪证越多,受到的惩罚越重,这不仅能够帮朝廷除去一害,而且对你也是百利无一害。”
郝瑗在一旁补充道:“除了你以外,还有十四名待罪的官员需要将功赎罪,他们掌控的罪证,也足以让宇文述倒下。所以你对于我们而言,不是不可或缺的,你若是不说、不愿当这个证人,我们也不会强求。”
他看了王世充一眼,微笑道:“只是你要是拒绝,便错失自救的良机,到时候,轻则三族为官奴,重则身死族灭。”
不愧是这个时代杰出精英,宋正本和郝瑗没有用任何强迫的手法,只是理性的将这一切分析出来,让王世充不得不对之屈服。
“好!”王世充被逼无奈,便应了下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明白,绝不会误卫王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