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铅的“铜汁”倒入模具之中,等“铜汁”在模具里冷确变硬,就是一枚枚私钱了。
此法做出来的私钱,其纹路、重量、纯度、厚薄都不如官钱,如果一枚一枚来看,非常容易辩真假;但如果杂在官钱里购买大量物资的时候,交易的另一方由于钱多,自然不会一枚枚看,不看就中招了。做做小本生意的商贩、小店铺吃亏之处,则是使用者往往在他们最忙碌或光线不佳的时间段购物,人多一催促,他们也没有细细看钱,也吃亏了。
然而私钱的铸造方法虽然简单,但是由于技术、工艺、燃料火候都非常落后,使私钱产出效率、产能非常低。资本少的人即便有胆子开炉铸私钱,可是结果百分之百是不赚反亏本,再加上朝廷对铸私钱者采取“发现一个诛一家”“五服三代受牵连”之类的重惩。所以没有条件和资本的小商贩率先被踢出铸私钱行列;而中小世家虽然有铸私钱的条件,但他们既也无法保证产能、也不能保证是否赢利,他们亏本和严法面前,一般也不会不敢铸私钱。
将这两个群体踢出局以后,那么最后剩下的,无疑就是有条件、有权势、有矿场、有胆量的大世家大门阀和达官贵人了。至于所谓的大富商,其背后实则都是世家门阀和达官贵人,他们即便在某个方面犯罪、并且被朝廷查获,那也仅仅中是替死鬼而已。
这也是张衡说到“可见这些人及其家族都铸了私钱”时、与“这些人”有关的官员没有出来反驳的原因。
比起其他贪官污吏的长辈、族人,大殿内的元寿、元弘嗣、元文都早已听得脸色苍白、手软脚软、心跳如雷。
照张衡这么说来,那么私钱源头无疑便是元济、元岳了。而这两个人正是元家第三代子弟里的“新秀”、“俊杰”。
此二子天赋过人、才华横溢,深得家族器重和培养,然而他们虽然成才了,可是个人脾性、做事风格却与其他家族那些新锐子弟一样,拥有着身为世家门阀子弟的傲气、傲慢。
出仕至今,他们仍旧棱角分明、不够圆滑。平时虽然不会对其他人说三道四,可是他们骨子里始终瞧不起其他人,始终觉得其他人都是一事无成、平平平奇的庸才。
元寿和元弘嗣、元文都知道家族没有铸私钱,也相信元氏二子不敢背着家族铸私钱。
看这样子,元济和元岳绝对是遭人算计了。
终于,张衡铿锵有力的声音再度响起:“已故莘达公郑译之子城皋郡公郑元琮、永安县男郑元珣,亦是私钱散播之源。郑氏兄弟手中私钱源于东郡和襄城郡,他们将私钱运抵洛阳以后,协同河南郡丞崔林、功曹李征、法曹王礼、兵曹裴虔通、寿安县令独孤丛、桃林县令张乘、崇阳县令令狐宣、渑池县令刘士元等等不法官员,先后向不法商贩兜售私钱,接着又利用手中权力为不商商贩保驾护航。也正是有了这些不法官员作怪,私钱才能在短短数日时间内泛滥成灾,席卷了包括东/京在内的豫州、兖州!”
张衡所说内容,没有任何夸夸其谈大道理、也没有一个华丽的词藻,他所说桩桩件件都是实实在在的事情,涉及到的每个人都有确凿证据,虽然没有把过程详细说出,但他已然尽数写在奏疏之内。
说完这一组关系,张衡看了上面的杨广一眼,接道:“圣人,此外,还有五条因果关系。其一、源头是右骁卫大将军、光禄大夫、郕国公李浑家,与之有关的,是……”
“够了!不要再说了!”张衡还想再说,杨广已经暴跳如雷的打断了他。
杨广气得浑身发抖的站了起来,将案上奏疏、罪证狠狠地扫落在地,怒气冲天的向张衡说道:“查,给朕查!一个都不许放过。”
张衡拱手一礼:“喏!”
杨广努力平息了胸中怒火,大声问道:“所说之人,证据可曾确凿?”
张衡重重的说道:“启禀圣人,据臣等多方取证,以及犯官和百姓指证,臣所说之人、所列之事,无一不实。”
“麻辣隔壁的,都这样子了,那你狗儿的还等什么、还犹豫什么?都他niáng的给老子砍了。”杨广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一下子又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他气得失去了理智,在朝堂之上出口成“脏”。
作为负责调查和审案者,张衡比杨广更了解那些狗官的作为,心中比杨广更恨、更想杀,可是当他一想到律法和审案流程,便犹豫着说道:“可律法和流程……”
“老子是皇帝,老子说的话就是律法、就是流程,谁他niáng的敢反对,老子砍了他。”杨广说完,复又坐了下来,用一双充血的虎目瞪着下方文武,拍着案几问道:“谁支持、谁反对?”
大殿一片安静,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在此刻激怒这头暴跳如雷、择人而噬的大老虎。
“沉默代表同意;没人说话,那就是没人反对!”杨广说完,又大声向张衡吩咐道:“大家都同意了,你先杀狗官平民怨,然后再审其从,审完再杀其从、抄其家!”
“要是你和李圆通不敢杀、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