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科举为寒门学子开辟了一条阶梯,在你眼中居然不足以让大业强盛? 那在吴王眼中,什么才能让大业强盛,就靠殿下那数万工人吗?”宋廉冷笑一声,不满到了极致。 “既然宋学士开口了,那么与本王论道的,便是你了吗?” 宋廉看了其他人一眼,见他们都是颔首示意,便说道:“是!” “好,那就开始吧!”朱钧笑着道:“能让大业强盛的方方面面很多,科举是一条路,却并不是唯一的一条路! 千年前,科举应运而生,本质是什么? 本质是为朝廷取仕,而取仕的对象不单单是世家门阀,更是底层的寒门子弟。 本王这个观点,对不对?” 宋廉思索了一番,“这些都是浅薄的道理,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大道至简,是后人由简入繁了!”朱钧淡淡道:“可科举出来后,读书人多了吗? 是多了,可那些读书人多得是世家门阀的子弟,而且他们比以前更加如容易入仕了。 寒门子弟的比例是多少? 直到后来,世家门阀被消灭了,这天下的读书人才真正多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一个普通家庭要供养读书人,依旧不是容易的事情。 宋学士可知道是什么才让天下人真正多起来吗?” “你不都说了,门阀被消灭,才是根本原因,世家门阀掌握着学识和书本,拥有最肥沃的土地,一门一户坐拥几万,乃至十数万佃户,堪比裂土封王的万户侯。 他们想不繁荣昌盛都难!” “看来宋学士还是没看明白啊!”朱钧叹了口气,“科举的开创给了所有人一个希望,一个可以通向成功的希望,可这希望太小了。 一个三口之家,每年种地去掉税收,留下口粮,供养一个不事生产的学生,有多费力呢? 大概率是饱一顿饥一顿,这还要是风调雨顺,若是碰上灾年,粮食减产,连人都吃不饱,谈何读书啊? 读书也是有成本的,而读书的成本是什么? 请先生的束脩,写字的笔墨纸砚,看的书,千年前一本书作价几何,现在一本书又如何呢?” 宋廉皱起眉头,其他人也是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李颜希则是一脸微笑,他好像知道朱钧要说什么了。 方克钦亦是如此。 “千年前生产力低下,如何跟现在对比?”宋廉道:“你说这话,岂不是寅吃卯粮? 上古时期先祖还茹毛饮血,如何知道后人有如此生活?” “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浙东一脉的学说追求历史哲学认为道在生活之中,强调通过历史的学习和对历史人物的研究追求理。 现在宋学士又说谈古论今,是寅吃卯粮,岂不是自相矛盾,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宋廉皱起眉头,魏关等人都是心中暗骂,这朱疯子果真阴损,一个不慎,就挖了一个大坑在这里等着他们! “今日谈的是科举,你说这些岂不是离题了?” “本王从科举来分析现状,如何离题了?”朱钧揶揄道:“道理道理,难道宋学士眼里只有道没有理?” 说得好! 李颜希等人都是暗暗叫好。 方孝直就不说了,他早就成了朱钧的死忠粉,谢晋陷入了沉思,说实话,他早就被朱钧折服了,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是他心里很清楚。 “老夫眼中只有正理,没有歪理!”宋廉道。 “哦,事实居然在宋学士眼中是歪理,看来宋学士已经离开百姓太久了,看不见百姓的生活了!”朱钧一指不远处的百姓,“宋学士可知道这些百姓一年的收入是多少,每年的支出又是多少,能够花费在供养孩子读书上的支出又是多少? 这些都是众人要面对的问题,而不是空谈大兴文道。 文道大兴是建立在科举上的,而科举大兴是门阀被灭后,而真正意义上让读书人多起来,是因为读书的成本变低了。 以前普通人想要看书,难如登天,借阅一本书便如获至宝。 而今呢,一家书店便包罗万象,藏有万书,学子读书变得容易了。 昔日一张纸,堪比黄金,那如何是普通人能够承担的起的? 墨就不说了,一副好墨,价格有多贵,怕是那些乡下人一年都赚不到的。 可即便是现在,那些偏远地区的学子,都没有一副好墨,一支好笔,他们临摹都是用树枝在沙地上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