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古井,而原本跪在他身前的少年香客已经站起身子。她没有留意到少年暗中握紧的拳头,英气的眉宇间隐隐透出一分肃杀之气。只觉得眼前这二人看上去贵气逼人,令人不敢直视。
是被佛像映衬得吧
挽月感觉身后的南星轻呼一声后打了个哆嗦,想来是没想到这么晚了大殿里竟然还有旁人。
少年已无方才的委屈悲切,转而冷静平和地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他只是一个寻常拜佛的香客。
挽月忙双手合十施礼,“打扰大师清修了,小女子今夜借宿贵寺,一时难眠便出来走走。路过大殿想到心中有愿未了、前途迷惘,便进来拜拜。没想到这么晚了,还有别的香客。”
那少年也双手合十对僧人施礼,转而对挽月大方一笑,“无妨。我已经拜完了,姑娘请吧”
“嗯。”挽月微微颔首,却并不抬眼去看人。少年看向僧人的眼中多有不舍,却没有犹豫地走出了大殿。
一缕晚风带着极其好闻、清醒提神香味让挽月感到惊异,是刚刚出门的那名香客身上的在江南时,她记得王掞父子也爱并擅长于香道,古时君子爱佩兰,喜欢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反而是贵族男子常见的爱好。但方才那股好闻的香味,她还从未闻到过。看其穿着不俗、气度不凡,定也是贵族之人。
贵族之人何故跑到这个寺庙这寺庙看样子也不大啊挽月心有疑惑,难不成是这寺庙的佛祖特别的灵验
阿弥陀佛挽月在心中默念,若真如此,那今夜借宿此寺当真是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再看那僧人,年纪约莫中年,面相虽周正却略带清苦愁容,颇有威仪,倒不像是佛诣特别高的人,像是个看破红尘的王孙公子。“不知这位女施主有何未了心愿”
“我”挽月想了想,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她想了想,深吸了一口气,“是我爹。我爹这个人年轻时候做事很勤恳,为他的上峰立下了很多苦功。可到了晚年,有些糊涂了,不大尊敬上峰,还常甩脸子给人看,甚至还不太服上峰管教约束。我怕他会丢饭碗。”
僧人听懂了,微微笑道“世间人蝇营狗苟,深陷其中,无非为了一个利字,争利益不想放下又是为了一个贪念。你爹的上峰倘若待他不好,不感念其劳苦功高,只想着你爹功高盖住了他的光华,那便是上峰的贪;倘若上峰待你爹很好,给了丰厚的酬劳,也体恤他,那便是你爹放不下贪念。”譬如方才玄烨所说的鳌拜吧,曾经可也是跟着三代皇帝出生入死的满洲第一勇士呢,自己走的时候托孤,如今竟也成了大清祸患
挽月撇撇嘴,可不是为了贪么贪恋权位都当了一等公了,也富甲一方,还想怎么着自己当皇帝
“可道理旁人都说了,他听不进去呀我说的他就更未必听了。”挽月声音小小嘀咕道。
“世人常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爹爹的事情,施主或许不必太过执念。”
挽月抬头,“大师此言差矣。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的人,定是不负责任的爹娘。都说生养之恩大于天,可被生下的那个人也一样,他没得选择,投胎托生在这一家那就得过这家人的日子。爹娘是草寇山匪,那孩子便受尽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爹娘种地,孩子也黄土背朝天;爹娘是士族,孩子也读书。倘若我以后做娘,一定为的子女考虑深远,给其荣华富贵,不做恶事殃及子孙。对不住了大师,是我失言失态了,还请莫要责怪。”
少女的每一个字掷地有声,回荡在安静的大雄宝殿之中。
僧人平静无波的眼神中有了一丝微澜,都说天下无不不是的父母。可真论做爹,他竟不如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有担当。
站在门外不远处的少年并没有走远,他听着屋里的对话,挑了挑眉,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这是谁家的这番话,倘若传到朝中那些汉臣大儒的耳中,恐怕要口诛笔伐了。小小女子,竟然敢说父母的不是不过他倒有几分佩服这小姑娘的胆量和见识,何尝不是说出了他绝不敢说出但心中所想的话。
午夜梦回时,他没有怨恨过皇阿玛为了董鄂妃离世而撒手朝政出家为僧吗皇祖母没有怨恨过吗过世的额娘没有怨恨过这个丈夫吗
行痴似乎有些事情释然了似的,对挽月的笑容也慈爱了几分“那你就好好地劝一劝他。也许你的父亲也只是一时执念,在他没有成痴念时,不妨试试有没有别的让他所牵挂。令他不再执着于同他的上峰较劲。”
这倒是个好思路。挽月喃喃自语,顿时深觉这大师讲得颇有道理不过钱权,鳌拜都有了。那还有什么是他没得到的女人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会不会喜欢她娘啊可是王念秋已经死了,那看见她这个女儿会不会能多点对家里的牵绊呢兴许眷恋子孙,也就不造反了。
“多谢大师指点”挽月满心欢喜地起身。
门外的少年连忙悄悄挪步想走,这时一道黑影敏捷轻盈地出现在他眼前。将要对他行礼,就被少年一把抓住手腕,压低了声音骂道“叶克苏你刚刚死哪儿去了说好的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