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州到长安距离也不算很近,什么人需要跑这么远来打听?李泰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这个老头子,亲和的微微笑着:“先生有话请讲,我必定是知无不言。”
老头子多少是有点激动,原本就有点高的颧骨显得格外突出:“殿下,我听闻人讲,说老道孙思邈入京之后便未曾离开,不知殿下可知晓他的下落?”
“哈哈哈”李泰一听这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这话要是问别人,还真是个“打听”,问到他的头上,怎么就感觉有种“上门索人”的味道?这也不像是打听啊。
“我以为先生是个至诚的人,没想到你说话也会绕弯子。”李泰笑道:“孙老先生在魏王府著书,有几个月不曾离开了,先生想要见他的话,我这就送你过去。”
老头子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个魏王长了颗玲珑心啊,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被他看穿。
“我仰慕孙先生好多年了,一直无缘不曾得见。不知他在魏王府著的是什么书?”
关于著书的事,李泰一张嘴那就是滔滔不绝的,他需要各行各业的知识,只要手里有一技之长,他都恨不得把人家的脑子给挖空,把所有的核心技术都凝结成字保存下来。
老头子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可以把一生所学全都总结出来,留给后世儿孙,这是恩泽后代的大事,真的可以福延千年。
激动的老家伙都坐不住了,他红光满面的欲言又止,他也想在魏王府里著书,又犹豫着没有提出来。
一个是人家孙思邈能拥有的资源,不代表你也可以拥有,你没人家名气大,就没有资本提跟人家一样的要求。
一个是当天大的好事突然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定要保持冷静。
哪怕天上真的掉了个馅饼,也得先看看是凉是热是什么馅的,适合自己的才能捡,真的能吃才能捡,脑子一热馅饼就容易变成陷阱。
李泰拉拢到手的著书人也不少了,见多了这种表情,一眼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老先生,你半生行医济世想必也有不少的心得吧?不如你也加入进来,把自己的体会总结出来,如何?”
李泰见他很是犹豫的模样,但继续说道:“书写出来还是你自己的,署名是你,书也归你。我只是命人抄录一份留下来,如果你不同意绝不外传,如果你同意或可编入教材广而散之。”
动心吗?动啊,动的都快跳出来了。犹豫吗?犹豫,这么大的事,三言两语怎么定得下来?
机会不是天天有,想想自己舍不得,别人就舍得了?自己担心编成书以后就被皇家掠夺,别人就不担心了?孙思邈是傻子还是孙思邈医术不值钱?
“我,呃”老头子又想做又下不定决心。
李泰笑道:“这样吧,我先送你去魏王府看看,你就住在魏王府考虑。”
“殿下”老头子站了起来,冲着李泰躬身一揖:“老朽有一事相询,如果有人献上前人的典籍,可能容许抄录一份带回么?”
“这是自然,便是借我抄录一份,我都是要给钱的,还能抢夺人家收藏的宝贝不成?”
老头了抿了抿唇,决定相信李泰一回:“老朽有青囊书一卷,愿献于殿下。”
“铛啷啷……”李泰一下撒手扔了茶盏的盖,盖子突然掉落在杯子上,发出很清脆悦耳的一串声音。
“青囊书?”李泰摸摸耳朵,是不是耳朵听错了?“不是被烧了吗?”
“呵呵,不说被烧了,怎么能流传得下来?”老头子无奈的苦笑一声:“若不是想让它千秋万代的传下去,我又怎么舍得献出来?”
一本书在民间想要代代相传的往下传,实在是太难了,抄书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天地间就这么一本两本的,说散佚(音义)就散佚了。
“廉老先生”李泰缓缓的站了起来,微微的一笑,轻声慢语的问道:“你可愿入仕为官啊?我国策府里新设的太医署,你就做个太医令,如何?”
太医令是医官,通常不负责治病,是负责管理太医的,一个太医署就只有两个太医令,算是最高行政长官了。
“扑通”一下,老头子都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么好运,进门就当官了,早知道献出青囊书能换来一方官印,四十年前就献了。
“谢殿下,老朽廉平必当尽心竭力以报殿下的恩典。”
送走了廉平老先生,李泰激动的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一个人在院子里仰头望月,圆圆的月亮像面镜子一样,心情美美的,刚要吟首诗感慨一下,李治突然一嗓子吓了他一跳。
“二哥!你还有完没完?”
他扭头看时,只见李治手里拎着两个蔬果做的灯,他才恍然大悟的一拍脑门,满脸歉意的笑道:“忘了,忘了,二哥真的忘了。”
答应要带他们几个去放河灯的,结果一高兴把这几个小大人的正事给忘了。奈何没有大的河流从皇宫中间穿过,只能是在御水桥下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