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很大,李泰也不知道李治会在哪儿,他一进大门就吩咐下去,让李治到正厅来见他。
李泰坐在窗前的摇椅上,晒着暖暖的太阳,吹着清爽的风,闭上双眼,轻轻地前后摇晃着,难得片时的悠闲,他竟然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有点像退休老干部,不知不觉地笑出了声。
“二哥!”尖锐的一声呼喊,吓得李泰一激灵,他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并没有晋王殿下,他扭头看向窗外,只看到了李承乾迈步踏上台阶的背影。
李泰转过头来时,李治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之内,只见他满身的尘土,头发也乱蓬蓬的。
一个来月没见,人长高了一大块,原本白白的小胖子,变成了黑黑的小瘦子。
“二哥!”李治笑哈哈地朝前跑,李泰一下弹了起来,向前迎了他几步,双手推着他的肩膀,好好地瞧瞧他的模样。
“你这是怎么搞的?”李泰愁得鼻子一皱,他发现李治的小脸都不光滑了,没有一点皇子的娇嫩之气,粗糙得像个干苦力活的半大小子。
李泰把他推开一点,上下打量他几眼,衣服又皱又脏,头发跟炸毛了似的。
“没事儿。”李治满不在乎地笑着,还拍了拍衣服,拍得直起灰。
李泰脸一沉,也没顾上跟刚迈步走进来的李承乾打个招呼,就冲着李治大呼小叫地吼了起来。
“你这段日子一点书也没读吧?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子了?堂堂皇子殿下混得跟个野孩子似的,玩疯了,是不是?”
李治一愣,他还以为二哥会很想他、会很心疼他,没想到二哥竟然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吼自己。
李治气得小手使劲一甩,梗着脖子嚷嚷起来:“你凭什么说我没读书?我玩一会儿怎么了?你见面就骂我!”
“你是玩一会儿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都没在皇宫住。”
李泰脸拉得老长,怒气冲冲地瞪视着李治:“小小年纪你就不学好,这么荒废时光,你不学无术是打算一辈子混吃等死吗?”
“惠褒。”李承乾慢慢地走到李治身边,微微地笑着:“你这话说的太重了,雉奴这些天虽然谈不上刻苦攻读,却也没有荒废学业,起码长史布置的任务都完成了。”
李承乾要是不开口,李治只觉得很生气,气得胸膛发炸,李承乾一开口,李治觉得很委屈,委屈得眼圈一下就红了。
“大哥,你不用护着他,他就是贪玩无度,心没在读书上,糊弄长史还不容易?”
“哼!你不是我亲哥!”李治指着李泰大吼了一句:“我再也不跟你第一好了。”吼完转身就要跑,却被李承乾一把给抓住了。
李泰也伸手要去抓他,李承乾一侧身,身前推着一个李泰,身后护着一个李治,他无奈的笑道:“惠褒,他真不是贪玩,他在练功夫。”
“他能练什么功夫?”李泰随口接了这么一句,李治嗷的一嗓子:“杀大猴子的功夫!”
“胡闹。”李泰虽然还是训斥的口吻,但语气上温柔了许多:“杀大猴子还能靠拳脚功夫么?”
李治不服气地还嘴:“那不也比读书强么?”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记住,书中自有将千员,书中自有兵百万。”李泰脸色柔和地看着李治:“去洗干净点再回来,看你这模样我就想揍你。”
李承乾也轻轻地拍了拍李治,轻声地说道:“去吧,我们等你。”
李治有几分怨气,还有几分的不情愿,他冲李泰做了个鬼脸,冷哼一声,牛气冲天地走了。
看他走出了门,李泰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即淡淡地一笑:“大哥,你坐。”
“不坐了,我们出去走走吧,我有话要和你说。”李承乾眉宇之间带上了一丝的冷气,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柔和了,语气虽然还算和缓,但明显的是有了情绪。
“好。”
魏王池边魏王堤,魏王池大得像个湖,魏王堤两岸是杨柳依依,李承乾和李泰两兄弟慢慢地在堤上散步,他们连一个侍卫都没带,难得地享受着片时的清静。
“惠褒。”还是李承乾先打破了这宁静的气氛:“你是不是担心我把雉奴给教坏了?”
“没有,我是怕你太宠着他了。”
李承乾也不是傻子,教坏和太宠不是一个意思吗?区别就是换了个好听点的词而已,受宠的才会任性,任性的才会无视规则,教坏不就是教人不守规矩吗?
“好吧,我要和你说的是另外一件事。”李承乾站住了脚,前后左右的看了一圈,四周很是开阔,除了随风招手的柳枝,就只有几声鸟鸣入耳。
李泰也站住了脚,转过头,目光平和地看着李承乾,静静地等着他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