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不回长安,私自跑往天竺,把李泰气得心直突突;曳莽不守家园,独自跑来奔丧,把李承乾气得脑袋直嗡嗡。
再怎么生气,李泰还是放不下陆清,立刻调集三万边兵奔赴天竺,要么救陆清回来,要么给陆清报仇。
李承乾就不一样了,一听曳莽居然跑过来了,恨得他牙根都直了,想死是吧?好的,成全你。
李承乾本来指望他们兄弟俩多打一阵子,打仗就是极速的消耗。现在曳莽傻乎乎地跑过来了,他们兄弟之间谁生谁死立马就要出结果。
李承乾沉着脸,眯眼思索了一下,如果自己站拔灼,曳莽一死,拔灼要么重用自己,要么与自己为敌。
如果拔灼重用自己,自己就可以随便祸害他们了,如果拔灼与自己为敌,自己还有九姓铁勒在手,还有跟拔灼互斗的资本。
如果自己站曳莽,危险就在当下,自己一共才带过来二十来人,怎么在拔灼的眼皮子底下反杀人家?除非曳莽带了很多人。
平时或许还可以寻个机会攻其不备,这个时候是拔灼警惕性提到最高的时刻了。
权衡一下轻重,还是先杀曳莽,反正他们父子三个早晚都得死,只不过是按照李承乾的预计,调整了一下次序而已。
李承乾轻轻地放下手中的酒杯,轻轻地站起来,轻轻地整了整衣襟,轻轻地理了理头发,轻轻地叹了口气,轻轻地迈开步子走出帐篷。
帐篷外阳光大好,微微的一点秋风,天气不凉也不热,不远处有杀马的、有宰羊的,一大群人在准备着各种祭品。
李承乾静静地望着夷男的大帐篷,昨天那里还是帝王寝宫,今天就变成了停尸房。
夷男的帐篷不时地人进人出,都在为祭帐做着准备。
曾几何时李承乾最喜欢装作去世的大可汗,让人们围着他走马剺面。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亲自参与一场真正的可汗葬礼了,他却没了兴致,连半点的兴趣都提不起来。
薛延陀大可汗说起来威名赫赫,倒下去也不过死尸一具,他这葬礼论繁复、论禁忌、论规模、论仪式感,哪一样能跟大唐相比?
李承乾为长孙皇后守过灵、下过葬,也操办过安厝汝南公主的棺椁,更参加过很多皇亲国戚的葬礼。
想起从前,抑制不住的一股酸楚涌上心头,随之漫上心头的就是一股无名之火,浓烈的恨来得没有由头。
不恨天不恨地,就恨自己,他皱着眉头,瞪大了眼睛,瞪得眼睛生疼。
他就暗暗地问自己“他们有什么可喜欢的地方?就这胡闹般的葬礼,值得自己好奇得睡不着觉?”。
他冷冷地哼了一声,嘴里泛起一股苦味,就这么点眼界配做大唐皇太子吗?
李承乾眯了眯眼角,多少回心中暗恨阿爷对自己太过于严苛了,现在如果老天能让自己回去看一眼从前的自己,他一定一剑劈了当初的那个李承乾。
真不知道阿爷哪来的好耐性,屡次三番地耳提面命,总是不死心地盼着自己回头是岸,哪知道自己迷途不思返。
熟悉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李承乾懒懒地转过身,果然是曳莽跑了过来,看他只带了不到十个人,不由得又是浓浓的失望。
也不是没见过傻子,但是这么傻的真没见过,李承乾真想问问他活着不好吗?
曳莽看唐直在帐篷前面站着,他直接就朝唐直这边跑,唐直远远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先去夷男那边。
曳莽看到了,不过他就是坚持先往这边跑,跑到近前他翻身下马,一脸汗水一脸泥地冲着唐直傻笑:“唐兄,老家伙真死了?”
“嗯,你先过去拜祭吧。”唐直沉着脸,压低了声音的嘱咐道:“拔灼等你好久了,好自为知。”
“急什么?”曳莽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笑着往唐直的手里一拍:“长安来的信,我也看不懂,给你的。”
唐直迅速地把信封揣进了怀里,抬眼朝那边望了一眼,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陪你一起过去。”
说着唐直转身进了帐篷,曳莽大手一挥,让下人守住门口,他一挑门帘也钻进了帐篷。
李承乾没什么事,就是急着看信,他掏出信封“呲”的一下撕开,拿出洁白光滑的信纸。
李治的字已经写得有模有样了,工工整整每个字都是差不多的大小,版式干干净净,起码一行是一行的,笔画没有抻胳膊搭腿的,字也没有随便插队的。
“嗯。”光是这个“卷面”就足够令李承乾开心,他一字一字的看了下去,看完不觉湿了眼眶。
李治也没说什么大事正事,东拉西扯的说了几件闲事,还顺手把他二哥写的那首小诗给寄了过来。
“陡然分两地,向风问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