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路过,梁萤伸手去戳幼童头顶上的小揪揪,那幼童扭头看她,一双天真的眼里写满了好奇。
梁萤冲他咧嘴笑,那幼童回了一个鬼脸。
她同赵雉说道:“待郡内平稳之后,我还要开设一个学堂,不论男女,但凡年满六岁者,皆要送到学堂来开蒙受教。”
赵雉皱眉,“笔墨纸砚可不便宜。”
梁萤:“可以用沙盘写画。”又道,“只有那些孩子受教开智了,以后公家发放的公文告示他们才能吃透理解,肚子里有了学识,就不会愚昧,不会愚昧了,就不会刁钻难管理。”
赵雉没有吭声。
梁萤戳了戳他的胳膊,“你觉得怎么样?”
赵雉斜睨她道:“论起花钱来,你是不输人的。”
梁萤没好气打了他一下,不服气道:“我挣钱也不输人。”
赵雉“啧”了一声,“能挣钱的法子都写在朝廷的律法里,比如做强盗去抢劫。”
梁萤:“……”
他说话真的很绝。
月底时李疑先回来了,从去年八月下旬外派到乡县,折腾到一月底,总算把大部分县的土地都下放完成。
一些县的县令被杀了,只能把县丞扶持上去顶替,还有些则是民间口碑不错的秀才提拔上去的。
也有两个在民间威望极高的老乡绅被赶鸭子上架扶到了县令的位置上坐阵。
因着人才紧缺,所以许多人都没有经过正规考核,靠的是民间的口碑上位。
这些人自然参差不齐,所以有一年的考核期。
在外忙碌了几个月,李疑清减不少,精神却极好,整个人都充满着蓬勃的干劲儿。
他在搞土地下放的途中也曾见过葛老儿,提到那个老迂腐,李疑哭笑不得,说他俩还跳脚吵过一架。
梁萤笑道:“我把他提出来当差时他也骂骂咧咧,脾气臭得很。”
李疑摆手,“那老儿脾气虽然暴躁,却是个实干的,起初老叫我小土匪,我唤他老驴子,对我们干的差事他挺不服气,后来总是被当地老百姓打脸,我暗爽了好几回。”
梁萤掩嘴。
李疑兴致勃勃说起两人在东陵那边斗智斗勇的经历,又好气又好笑。
那老儿嘴巴讨嫌,做事却实在,不玩虚的,一般人可不容易收买。他觉得老头挺适合干都邮,一根筋的人,不圆滑,利用他巡察乡县倒是挺合适。
甭管谁遇到他,都会踢板砖。
梁萤说道:“我还准备让张议干都邮呢。”
李疑摆手,“那小子太圆滑,倒是大材小用了,搁在身边的用处更大。”顿了顿,“陈安呢,做事如何?”
梁萤:“他在太守府待了这么多年,自然是不服女人管束的,我也不信任他,需得好生磨磨性子。”
李疑点头,“到底不是跟我们一同出来的,来路不一样,是得好生磨一磨。”
梁萤继续说道:“平阴那边我打算直接把县丞提上去做县令,让胡县令到太守府来,任典学从事,替我们选拔人才,做筹备。”
李疑赞道:“他是正儿八经的进士,由他从各县秀才里选拔才干之人下放到地方磨练,以备日后启用,顶好。”
梁萤:“还得把开蒙受教做了。”
当即同他说起打算让所有幼儿统一开蒙。
李疑虽然担忧费用,但还是挺赞成这一举动。
毕竟育人,乃国之根本。
他回来后没过几天,赵雉担忧许久的朝廷总算对永庆有了明确的举动。
事情确实如梁萤所料,上头派下使臣前来招安,梁王室对永庆采取的是怀柔政策,一句话总结就是不想打仗。
穷。
这群土匪也很穷,大家都不想打仗。
赵雉悬挂许久的心终于落地。
梁萤并未出面,她并不想跟京中的任何人有接触。
前来招安的使臣姓江,生得大腹便便,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
他被众人请进太守府后,赵雉、李疑、奉三郎和陈安等人跪地听其宣读招安圣旨,气氛肃穆。
待圣旨宣读完,赵雉双手接过。
拿到圣旨的那一刻,他从没有这么踏实过。
梁萤曾说过,打不过就加入,只有能屈能伸才能猥琐发育。
之后太守府设宴款待江使臣,赵雉不善言辞,也没兴致跟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全是李疑和陈安他们跟那使臣周旋。
不过在听到朝廷要求永庆郡每年需上交十万贯赋税时,李疑还是坐不住了,皱眉道:“江使臣是不是记岔了,朝廷不是一直把永庆定性为仅敷吗?”
江使臣看向他道:“李功曹,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永庆郡内有好几口盐井,朝廷没向你们征收盐税就已然不错了。”
李疑默了默,说道:“可是去年灾情严重,今年恐难……”
江使臣做了个手势,态度强硬道:“李功曹,朝廷的这份招安诏书可是楚王费了不少心思求来的,你们若是觉得没有必要归顺,江某可回去告知。”
陈安忙道:“江使臣言重了,楚王的一片苦心下官等人都明白,都明白。
“只是去年郡内确实受了洪涝,百姓生灵涂炭,一时半会